“那你们快点,冷死啦。”
根儿和刘家二娃、邢家老大三人挽了裤腿,强忍着刺骨的寒冷,进涵洞摸鱼去了。
刚一会儿,孙家三娃哆嗦着小声对洞里喊道:“哎,快出来,人来了。”
“算了吧,你。”“看着点。”洞里小声训斥孙家三娃道。
又过了一会儿,孙家三娃又喊了一次,洞里没人应声,只听得几个人继续摸鱼的动静。又过了一会儿,孙家三娃急切地小声对洞里喊了一声:“真来人了,快点。”根儿他们也听见了越来越近的狗叫声,就赶快从洞里出来,几个人借着月光迅速穿上鞋子,拎起三个湿漉漉的口袋和高筒靴子,撒腿就往沟叉叉飞跑而去。
一回来,根儿拿过过来一只大盆,把湿漉漉口袋颠过来一倒,大大小小小半盆鱼,还有两只小鳖。叶子赶紧端过来半脸盆水倒了进去,“哈哈,还有活的。”一家人高兴极了。之后,根儿他们又去水库摸过几回鱼,算是给清苦的生活添了几分喜悦。不过,据说,和根儿去偷鱼的邢家大哥,两条腿因此而生满了牛皮癣,瘙痒起来实在难忍,常挠得直流血还不解恨。
渐渐的,冬去春来,城墙上的迎春花开了,枯了一个冬天的柿子树发了新芽,池泊岸上也飘起了纤细、轻灵的柳絮。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就在这布谷鸟悦耳鸣叫的时节,媒婆跑来给陈家的大儿子根儿提亲了。这个时候的成亲也格外简单,两人见个面,只要双方表示愿意,也就基本上成了。接下来就是去公社里领结婚证,再选个日子办了简朴的婚礼,也就算完成了。
根儿和人家姑娘见了面之后,双方给媒人回话都说愿意,陈家爸妈可高兴了,就张罗起大儿子的婚事了,合计着在三间北厦西侧再续上两间北厦,给叶子哥作婚房。根儿带着妹妹叶子和弟弟多娃一起拉土、打土坯,拉木料、拉砖瓦。又把院子西北角的饭厦子拆掉,请来匠人移建到院子东边。然后,在三间北厦的西侧,也就是在原来饭厦子的基地上续盖了两间北厦,使整个北厦扩展到了五间。成天价跟着妈妈和哥哥在家里搞这个弄那个的,叶子耳濡目染中也学了不少勤俭持家的法子。
婚礼那天,叶子哥一身崭新的蓝色中式衣服,蓝色的帽子上缀着一小串银灿灿的珠子和小花,一副茶色眼镜,大红绸带从左肩披到右下,肩头上是朵红绸子扎的大红花。两匹枣红大马已经打扮妥当了,笼头上缠着细红绳,马额上贴了纸花儿,马背上披着红底小白花棉褥子。压马娃也打扮一新。八点钟,简单地吃过早点,新郎官骑上枣红大马,压马娃坐到马前,迎亲的抬着彩礼儿,吹吹打打的,出了村门,去接新娘了。赶中午时分,在新娘家吃过酒席。下午便带着新娘开始回家。新娘快来了,陈家院门口挤满了男女老少。
“来了,来了”一群小孩从巷口跑了过来。不一会儿,只见新娘在迎亲、送亲的簇拥下一前一后骑马而来。到了陈家门口附近,新郎新娘先后下了马。新媳妇一身崭新的粉红色中式衣服,手里拿着红纱裹着的手电和辟邪的柳条,在伴娘和娘家人的护送下低着头,一会儿走几步一会儿又停下来,远远地落在新郎的后面。唢呐声、鞭炮声、嬉笑声热闹一片。迎亲的催新媳妇快点走的,送亲的拖着不走要红包的,最后新娘在半推半就中,终于缓缓走进了陈家院门。
陈家按庄户人的习惯,摆了十几桌酒席,亲戚朋友和同一个巷子的都来了。当着众人宣读了结婚证书,招待娘家送亲的和本家的亲朋好友吃了一餐喜酒,好生热闹。当然,因为才经过大炼钢铁和大修水库,庄户人的经济条件有限,酒席并不厚,虽然也叫七碟子八碗,但内容上有些差距。但不管怎么样,这婚礼也算是办过了。根儿是家里的长子,父亲又在县城里干事,所以根儿成了家后,陈家并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仍过在一起。
叶子妈是个精明人,甚至还有些厉害。大儿媳过门后的一天晚上,叶子妈坐在炕上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和女儿叶子聊了起来:
“都说姑嫂关系不好处。依我说,就一条,一好换两好。”
“给我打预防针哩?”
“嘿嘿,就算是吧。”
“人家说两好换一好,你却偏说了个一好换两好?”
“嘿嘿,你对你嫂子好了,你们这姑嫂关系才会好。”
“你看你偏心了吧。一个巴掌还拍不响呢。”
“人家才过门,人生地不熟的,你对她好点,她也会对你好的。”
“谁都说不过你。”
“咋?我说的不对?”
“对,你啥时候能不对呢?”
“贼女子。”
“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把你从小惯惯了,谁知道呢。”
“嘿嘿。”
“家和万事兴。家里能到今天这个样儿,可不容易。”
“妈,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们早就认识了。”
“什么?没听你说过吗?”
“你也没问我呀。”
“贼女子,是你哥成家,我问你个啥?!”
“那个时候,在云岭修水库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
“哦?”
“在一起干过活,都了解。”
“那就好。”
……
可谁知,陈家喜庆的气氛还没有完全淡去,这柿子湾一带就碰上了多少年都没有见过的饥荒。
欲知后续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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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