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快进来。哎呀,你屋里忙的,看啥呢。”环儿笑着说。
一进院门,左手也就是西面,是两间和院墙一样高的平房,算是南房,院子也不大,有五间坡顶的北房。
“这是啥呢?”叶子指着院子西北角的东西问道。
“哦,那是个小锅炉,烧暖气的,也能热水洗澡。”
“哦,那可得烧多少碳呢。”
“哎呀,甭管那。快进屋。”环儿引着叶子进了北房。
“老席,这是我的好朋友叶子。”
“哦,就是你常说的叶子呀,快进来坐。还没吃吧?”
“不饿。”
“都十一点了。那你陪着,我去做饭。”老席便去南面的厨房弄吃的去了,环儿陪叶子在屋里说话。吃过饭,老席出去玩去了。叶子让环儿带着去看了环儿大女儿凤儿。说起凤儿,这话可就长了。
当年凤儿在平阳干上临时工后,心头对爹的那股子怨气也渐渐平息下来。凤儿住在电厂集体宿舍里,不时地和室友聊聊,上班下班的,日子一长便从父母离异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而温和。
风儿本身长得水亮,根本就不像是乡下来的姑娘。虽然美中不足的是没读过高中;但姑娘家温柔遮百丑,也没人觉得凤儿文化低,再说凤儿还写得一手好字;更何况当时城里头的孩子也不都是高中毕业的呢。经过了父母离异和家庭变故,凤儿更是一改过去优越环境的娇气,常看到她在默默地工作、默默地收拾被褥衣服,也给人以勤快、贤惠的印象。
小媳妇、大姑娘本来就是目光的焦点,白嫩漂亮、渐趋成熟、温和贤惠的凤儿自然也躲不过男人的眼光。走在厂里或街上,擦肩而过的男人,没有不回头看凤儿。
一转眼,几年过去了,凤儿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同事、室友也不时给她介绍对象,有的是介绍自己的亲朋好友,有的则直接介绍自家儿子。那时候,环儿还没有来平阳,凤儿不想给妈妈添麻烦,更不乐意给她那已经再婚的爹说,于是,选来选去,就选择了同单位的一个干部的儿子,想靠人家的帮助,能把她的工作转了正。这小伙子,姓翟,属牛,比凤儿大两岁,小翟他爹是凤儿所在单位的副厂长。
小翟为凤儿的漂亮而自豪,凤儿因小翟的家庭地位而感安全。城里人比较活泛,小翟把凤儿哄得服服帖帖的。经过一番接触,两人便热连起来,几个月后,凤儿便在小翟的渴求下,就一身相许,且有了身孕。这翟家是三代单传,想抱孙子的心情可想而知。于是,在小翟爹妈的催促下,凤儿和小翟完了婚。
可凤儿婚后不久,小翟的父亲却不知何故下了台。结果呢?凤儿工作转正的事儿也没了下文。渐渐的,新婚燕尔已过,孩子也生下了,小翟在埋怨父母的同时,对凤儿的临时工身份也产生了嫌弃之心。小夫妻俩动不动吵架,甚至有时对凤儿拳头相加。凤儿后悔不已,但也没法子,经常带病上班、做家务,皱纹也爬上了她那青春的面容。
但凤儿欣慰的是,这期间,她帮母亲环儿介绍了个老伴。虽然是二婚,但那个男人对妈妈还不错。妈妈不时过来帮帮凤儿,小翟一家对凤儿也有所善待,日子也算增添了几分幸福。
叶子很少出远门,更难得清闲,环儿陪叶子去火车站转了转,又逛了逛商场。第二天上午,去公园玩了玩,也逛了逛平阳的新田市场。说是逛新田市场,其实,叶子是希望在新田市场里找到自己那多年不归的丈夫。可谁知道舍娃是碰巧外出了呢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叶子在新田市场转了一遍,硬是没看见舍娃。下午,叶子便坐上汽车回云岭去了。
且说这时候杏儿已经上了高中三年级了。在镇上念书期间,怕母亲一个人在家里孤单,杏儿学习之余每个礼拜都回一趟云岭,和妈妈一块儿做家务、干农活,陪陪母亲。见妈妈身体不好、还苦苦支撑着这个家,尤其是舅厦爷爷的过世,妈妈一下子添了许多白头发,杏儿心里挺难过。
这天,杏儿从镇上回到家里,娘儿俩吃过晚饭,便坐在炕上一边做着针线活儿,一边闲聊:
……
“妈,你有没发现,二狗可有主意呢。”
“嘿嘿,二狗比你哥活泛。”
“人家可会为自己考虑呢。”
“哈哈,老三嘛。”
“老三咋?”
“你奶奶不是常说,老大憨,老二滑,剩下老三顾自家嘛。”
“嘿嘿。哪有那么准呢。哎,你说我哥想不想咱。”
“咋不想的。”
“不一定。大城市多好啊。”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外面再好也会想家的,这儿是他的根儿嘛。”
“根?”
“对呀,你往后要是也出去了,会明白的。”
“我?”
“对呀!”
“嘿嘿。”
“贼女子。”
“妈,……”杏儿欲言又止。
“咋?”
“没咋。”
……
“妈,你是不是生病了?”
“就觉得累,没精神。”
“伺候了一顿我舅厦爷爷,你瘦了一圈,白头发也多了。”
“唉……”叶子禁不住淌下了眼泪。
“人已经殁了,想开点。我舅厦爷爷也希望你身体好好的。”
“你舅厦爷爷这辈子也没享上什么福。”
……
“妈,高中了毕业,我就不念了。”
“为啥?妈可不重男轻女。”
“你一个人撑这个家,太累了。”
“还好。”叶子看了看女儿道。
“毕了业,就回来照护你。”
“这傻女子,我有啥照护的。”
“我回来嘛,家里负担也轻了,也不孤单了。”
“你的心意妈领了。能考上你就念吧,你们都有了出息,再苦再累,妈心里也高兴。”
“我哥在外面,二狗也不在家,你要有个头疼脑热的,连端开水的都没有。”
“这倒是。唉,做父母的都这样,不拖儿女的后腿。不会把儿女都拴在裤带上的。”
“知道。可是……”
“你听我说,能考还是考去吧。”
“嗯。”杏儿随口应着。
“不然,你会后悔。我可不想以后落埋怨。”
杏儿失神地看着母亲,似乎在想啥心事。半年后,杏儿高中毕业。七月上旬,杏儿按她母亲的吩咐,参加了高考,报的是幼儿师范。一个月后,成绩出来了,杏儿上了中专线。
就在叶子忙着给女儿张罗被褥、衣服的时候,杏儿却对妈妈说,她不想去念书,要在家里照护妈妈,供哥哥上大学。叶子劝了女好几次,但杏儿死活就是不肯去报到。杏儿挺犟,她认准的事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做母亲的自然清楚女儿的秉性,杏儿坚持不去,叶子也就没有再劝,只是觉得欠了女儿的,挺内疚;但也明白女儿的一片孝心。
空闲的时候,只要天儿不冷,叶子就喜欢和杏儿带上用麦秸或高粱叶编成的垫子,坐到邻居稍门楼儿下面,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聊天。夏日的晚上,吃过饭,在院里的空地上铺上席子,晚风兮兮,母女俩躺在席子上,聊着往事和家务事儿,沐着月色,数着天上的星星,能聊到半夜。那份闲适的宁静,令人倍感舒适、恬淡而明亮。
说实在的,这么多年了,也只是到了这时,叶子才算松了一口气,心里格外轻松而踏实。只是不时念叨在外面学漆匠的小儿子二狗,偶尔也默默地想起干女儿瓜儿。
且说瓜儿这时正为恋爱的事儿犯愁呢。瓜儿觉得自己挺优秀的,长得也算漂亮,又开朗而善良;而且不论是学习还是家务,甚至针线活,她都不比别人差。只因为那曾经的只谈学习、不谈生活的做法,让班上男生取了个冷美人的外号,本科期间几乎和男生没有什么深交往,更没有过比较亲密的接触。如此一来,虽然保持了一颗纯真的,但却因此少了体验男女交往技巧的机会。
而眼下,留校工作了,也该谈男朋友了。曾有男教师主动接近过瓜儿,想和她交往。她也觉得人家各方面还不错的,可以交往。两人不时一块儿散散步、跳跳舞、看看电影什么的。可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人家却嫌瓜儿不够小鸟依人,不续而终了。
对此,瓜儿挺苦恼的,她不知道男人们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她觉得自己是个好姑娘、好女儿、好老师,将来也能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可怎么就不是个好恋人呢?困惑之余,瓜儿偶尔想起了那曾经追求过她的小赵。
说起这小赵,那话可就长了。小赵,父母都在省城,因为属虎,家里人都叫他虎虎。虎虎比瓜儿高两届,是师大数学系的。虎虎大学毕业那会儿,按当时的分配政策,是应该到中学当教师的。可虎虎就是不乐意。这小伙子一根筋,又是找系领导,又是三天两头给市人事局写信的,甚至还每个星期跑去找一趟人事局。都说没有熟人难办事,可虎虎就是不信邪,硬是同人事局磨了两、三个月,搞得人事局调配科从办事员到处长都认识了虎虎,终于给了虎虎一个到教育系统外工作的名额。
不少人以为虎虎在人事局有么关系,可实际上他一个熟人都没有,是人家人事局的领导秉公办事,充分照顾学生意愿的结果。从头到尾,人家连一支香烟都没有抽虎虎的,更没收过虎虎一分钱的礼。听说好几年过去之后,师大学生工作处的老师还不时提起虎虎的这段佳话。
的确,虎虎是一个奇迹,弄到了去教育系统外工作的名额,但这个名额是去外省去的。外省就外省吧,去外省虎虎也愿意。于是,虎虎大学毕业时就被分配到了外省一家大型军工企业,从事产品数学模型的设计工作,专业也还算对口。
听说,虎虎第一个月领了工资,就给远在省城的爹妈买了礼物,邮寄了回来。赵家爹妈可开心了,逢人便说。
不过,一直没有听说虎虎给瓜儿写过信。
也许这便是瓜儿的初恋。初恋是纯洁的,也是难忘的,但多数又是无果而终的。不过,也正是由于这种纯洁和缺憾,才给初恋增添了几分那迷人的美。
欲知后续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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