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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2/2页]

柿子湾 旷野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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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对海海说:“不过,你也记住,女儿家耽误不起,过了好时候就不容易找到好家了。你也真是作孽呀。”
      “我没脸见人家。”叶子嫂子道。
      “人常说,打死的孩儿不离娘。咱这倒好,不愿意回来。念了几年大学,把心念野了。”
      “随他去吧。有啥法呢。”
      “哥,从这情况看,这念书的娃不能急着订亲,等大局定了再说也不迟。”
      “咱农村里都早,到了那个节骨眼上也不由你。”
      “嘿嘿。”
      “唉,有啥法呢?!”
      海海在一旁不吱声。
      ……
      就这样,海海通过媒人跟文姑娘退了亲。后来听说,那文姑娘嫁到黍王山根上的一个村庄。可夫妻一直不和,男人老打她,没几年就离了婚,改嫁给了西村的一个死了老婆、带个小子的男人。文姑娘再婚后又生了一个小子,可不曾想几年后那男人就病逝了,文姑娘带着两个小子,日子过得挺苦。当然,这是后话了。
      话又说回来了,娘家嫂子喊叶子来,实际上并不主要是处理海海的事。因为海海的事是明摆着的,不论退亲,还是留南方,别人做了什么决定也没用,最终的决定权都在海海手里。娘家嫂子喊叶子来的主要目的,是让叶子给根儿和他妈说和的。
      说起根儿和他妈的矛盾,这话可就长了。
      柿子湾一带在赡养老人方面有两个不成文的规矩,一个是说老人要是有儿子的话,女儿一般不得遗产,也不担赡养父母的费用。另一个则是说老人如果有两个或更多的儿子的话,一般老大负责父亲,老二负责母亲。负责主要是管老人生病时的伺候和老人过世时的发丧。至于老人平时的生活和看病费用,则是由几个儿子平摊的。
      叶子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当年根儿和多娃这弟兄俩分家“写字”的时候,就约定根儿管他爹,多娃管他妈。人常说,天下老的向着小的。分家的时候,在叶子妈干预下,老二多娃在明面上就占了一些便宜。至于叶子妈有没有暗底下再给了老二些什么,那就不清楚了。
      当时,叶子嫂就嘀咕老二多娃占了便宜。但叶子哥觉得家里本来也没多少东西,吃亏便宜的都在家里头的,要有本事从外头挣去,在窝里争这争那的没意思。老大总归是老大嘛。就这样,根儿把老婆的意见压下去了;因为家本来就不是一个讲理、讲公平的地方。
      可是,叶子妈老是偏心老二,处理其他事情也仍旧向着老二。这日子一长,也必然引起了叶子哥的不满,甚至母子俩不时口角。而叶子妈呢?自然也有她老人家的道理。说是老大管他爹,可他爹在县里工作,有退休金,看病也公家报销,实际上邪不要根儿负担多少。因此,她自然得偏着老二些。
      分家的时候说,母亲的费用由兄弟俩分摊,每人每年给母亲一百五十斤小麦、两斤棉籽油和两斤棉花。最初几年,老大和老二都按时按量给他母亲粮棉油。但随着老人家年岁的加大,用的粮棉油也少了,老人家年年都用不完,结果东西都放陈了。老大说少给一点,可叶子妈就是不同意,非要老大按量给,母子俩吵了起来。而实际上,老二已经有日子没给老人家粮棉油了,老二的光景还比老大强得多。
      而更令叶子嫂生气的是,陈家老母亲这回竟把根儿告到村里,说根儿不赡养她。这不,村里准备这天晚上调解。叶子嫂嫌丢人,就把小姑子从云岭喊来,让叶子劝劝她妈。叶子苦口婆心地劝她妈说,快过年了,甭闹得年难过。但老太太挺固执,仍不改初衷,还是要告大儿子。于是,这天吃过晚饭,根儿夫妻俩、多娃夫妻俩以及陈家老太太都去了村部,叶子也跟去了。听说村里调解根儿和他妈的事儿,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像开会似的去了不少。村部里里外外,来了不少人。
      调解还没开始,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根儿不是蛮好的嘛,咋不管她妈呢?”
      “你可说呢。”
      “哎呀,家务事事,哪个搞得清呢。”
      “这种事,请上两个人,坐在一块说说就行了,犯得着这样兴师动众的。”
      “根儿妈有意思,还告到村部了。”
      “这人一辈子要强。”
      “嘿嘿,就看村长咋断了。”
      本来是打算在里屋谈的,可没想到来了不少人,只好把场子转到了外屋。只见两个小伙子从里屋抬出一张单桌子,又搬了几把椅子。村长、治安主任坐了过来。
      “大家静一静,下面咱开始调解。”治安主任拍了拍桌子说。
      “根儿,你妈说,你不管她?”村长问话道。
      “我妈嘛,我咋不管的?这么多年,粮棉油都给了。”
      “哪,哪你妈咋说不给她呢?”
      “哪,你问我妈。”
      “根儿,你妈,我会问的。我现在是在问你。你一年给你妈多少?”
      “按分家的字儿,一年是一百五十斤麦、二斤油、二斤棉花。”
      “两个娃,一个给这么多,可不少。”台下一个老汉说道。
      叶子妈看了那老汉一眼,对村长说:“你问他,今年的他还给啦?”
      “根儿,你听见了吧?你妈问你:今年的你还给啦?”
      “嘿嘿,年时个的她都还没吃完,再给,不就陈啦。”
      叶子妈对大儿子嚷道:“陈不陈的,与你何干!该给的,你得给!”
      “哎呀,我都听不下去了,有吃有穿不就行啦,敢放陈了好?”台下一个老太婆禁不住说了一句。
      “旁听的都甭说话,听村长调解。”治安主任道。
      村长问:“根儿,你是说,你妈有吃的,你就不给了。是这意思吗?”
      “对,有吃有穿,还给个啥。”
      “哈哈。”台下笑了起来。
      “哪你妈要是不够吃了呢?”村长又问。
      “我照常给。”根儿答道。
      根儿老婆补充道:“老二也得给。”
      “哎,老婆家甭插话。咋今儿个不谈多娃的事。你妈告的是根儿。”
      “哪一碗水得端平。”根儿老婆对村长说。
      “不要跑题。我不是说了吗?今儿个是调解根儿和他妈的矛盾,不是给你们断家务事。”
      “哈哈。”台下又笑了起来。
      “哎,根儿妈,根儿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吧?你有吃有穿,他就暂时不给了;等你不够吃了,他再给。这行了吧?”
      “够了,还要咋呢。”“根儿可不歪。”台下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他婶子,我也劝你一句。娃儿家也不容易,你有吃有穿,那就行了。”台下一个老头对根儿妈说。
      “哎呀,你这村长,调解了半天,倒是把我数说了一顿。”叶子妈对村长道。
      “哎呀,我咋能数说你呢。”
      “那你赶紧断嘛。”
      “嘿嘿,不等我断,你们就把事儿都说清了。”村长笑着道。
      根儿妈这才恍然大悟:“算了,白说了半天的。”
      大家一起笑了。
      “回,一杆懒干首。”根儿妈又生气、又没味没味地拎了小凳便走了。
      调解不了了之。叶子陪着老母亲回到家里,一路也没埋怨什么。刚经了这么一档子事,母女俩躺在炕上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便聊了起来:
      ……
      “妈,这些年,我不时想起以前的事。”
      “哦。”
      “想起以前咱才来柳湾的时候。”
      “唉!那时候苦啊。”
      “我三岁,我哥八岁,我爹成天价领着我哥转村子卖菜……后来,家里有了地,没劳力,我哥只念了一年高小就不念了……”
      “我还给人家洗衣裳、奶娃呢……”
      “我哥生在头里、长在头里,为这个家里吃了很多苦……”
      “就是从小干得躁气的,脾气歪的。”
      “妈,他也不是不养你,你为啥老跟他过不去?”
      “我敢跟他过不去啊,就爱见他皮毛嗓得那样儿。”
      “你敢斗气哩,你看你像小娃似的。”
      “嘿嘿,老人就像小娃。”
      “你够用就行了。要那么多干啥?都放得不好了。”
      “我敢要他的呀。”
      “手心手背都是肉,何苦呢。”
      “嘿嘿。”
      “你还是心偏。”
      “总说呀小的过不了。”
      “我哥过得挺紧张的。”
      “他娃儿多,他受呀。”
      “你甭和我哥闹了,他也可怜。”
      “啊,恓惶的。”
      说着说着,母女俩便睡着了。
      听说,叶子妈此后很少跟大儿子闹别扭了。后来还听说,叶子妈最终病重的时候,是大儿子根儿睡在身边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老人家的。
      其实,人真正到了终老的时候,究竟是谁伺候,或者谁伺候得多一些,是由当时儿女的条件和孝心这两方面决定的,并不仅仅取决于你曾偏向谁。偏爱不一定就能得到报恩,偏袒多数会变成溺爱,溺爱滋生任性甚至不孝。天下老的对儿女还是要尽量公平些,这样既安心,也和顺些。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
      在娘家住了一宿,叶子第二天便回到了云岭,打算腊月二十再赶上一回这年前最后一个庙会,备备年货,准备过春节了。
      欲知后续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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