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些。偶有鸟儿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发出欢快的鸣叫声。零星的还没掉的柿子叶红彤彤地挂在枝头,在阳光下煞是好看。
回家后,叶子凑空去了一趟清平,找邢家媳妇聊了聊。她告诉邢家媳妇,她想认武家的小姑娘作干女儿。邢家媳妇诡秘地笑着说:“你不是有女儿了嘛,还认干女儿干啥?”叶子说:“不知咋得,我一见这孩子,就特别喜欢。”邢家媳妇心领神会地答应叶子去给武家说说。叶子怀着满心的期盼回到了云岭,焦急地等待着喜讯,但从不敢在家人面前有丝毫的流露。
快过年的时候,叶子在庙会上碰到了邢家媳妇,问那事说得咋样了,邢家媳妇却说武家老婆还没有想好。听了这话,叶子凉了半截,着实有些个失望。但她似乎还是不死心,闲暇的时候,武家小姑娘那红扑扑的脸蛋、水汪汪的眼睛就不时浮现在眼前,弄得叶子心事重重的,这个年都没有过好。
柿子湾一带虽然属于暖温带季风气候。但由于地处内陆、远离海洋,东面和南面又分别受到太行和中条两大山脉的阻挡,再加上黄土高原沟壑纵横地貌的影响,一年的雨水并不太多。
这里的饮用水主要靠地下水也就是井水。这儿的水井,一般比较深,有十几丈,就像电影里的“老井”。井,完全是人工开挖的,井壁是一色的黄土,只是在接近井底、常年被井水浸泡的地方,才用柳木制作的“井旋”一层一层护起来,以防井水泡软井壁而坍塌。井口,则是用一大块厚石板凿出个口儿镶上去的;那一道道麻绳磨出的深深的槽痕,记载着岁月的沧桑。老槐树下,高高的井台上,碗口粗的木车轴横架在两个竖起的石墩上,一头拴着辘轳,辘轳上粗粗的井绳一头系着一只柳罐。甩开膀子摇着辘轳,柳罐便把井水从十几丈深的井底搅了上来,抓住柳罐倒进长方形的石槽里,舀上一瓢那甜丝丝的井水,比饮料还好喝。
至于其他用水,则主要靠池塘和“天井”。这里的每个村庄都有池泊,各家各户都有天井。一下大雨,巷子里的积水都往池泊汇流。池泊,以黄土夯底、砖石砌岸,杨柳环绕、灌木护岸,白鸭嬉戏、蛙声悦耳。大姑娘小媳妇谈笑间挥舞着棒槌,洗着五颜六色的衣物,也算得上是宁静村庄的一道独特的景致。
柿子湾一年的雨水多集中在夏季七、八月份。炎炎夏日,酷热难熬,当上空的云朵由白变灰、由灰变黑、由少聚多时,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骤雨如注。雨水冲刷裸露的黄土形成滚滚泥流,从高崖土岭而下,沿山谷、沟岔、壕沟奔流而出,直扑深沟大壑,奔流入河。到了冬天,寒风刺骨,也会下上几场雪。一夜鹅毛大雪之后,第二天要推开房门就费劲了。普天的阳光经这皑皑的白雪一反射,直耀得逼你的眼。堆雪人、打雪仗,那更是大人、小孩的一大乐趣。
孩子是庄户人的希望,也是庄户人养老送终的依靠。但无节制的自然生育,也带来了人口的膨胀和资源的紧张。这不,二十多年下来,云岭的人口就翻了一番,搅一担水要排半晌队,村里原有的两口老井已经不能满足全村吃水了。
于是,这年冬天,云岭在南沟里平田整地时,特地从柳湾请来一位会看水脉的老汉。先是在沟势由南向西转弯且靠近排洪槽的地方选了个井位,可挖了三丈多深仍不见水的影子,只好放弃回填。后来,又在沟势由东向北转弯且靠近排洪槽的地方另选了个井位,挖了起来,总算终于出水了;而且水质不错、甜丝丝的,出水量也很大、足有八九尺水。
当然,这个井也完全是人工开挖的,一镐一锹挖下去,一筐一筐用辘轳搅上来,井底见水的地方也用柳木做的井旋护了井壁。只是这口井没有村里的老井深,但井口可比老井要大上好几倍。
井打好以后,也就是第二年开过春,从县城买来潜水泵、加压泵、柴油机和输水管,又在靠近南沟沟沿的崖嘴上用水泥、钢筋和砖头盖了个有一间房子大小的水池子。水池子上面用水泥做了个横匾,匾上用水泥阳刻着一排醒目的大字:“吃水不忘挖井人,幸福不忘毛主席”。云岭从此不用去老井搅水了,水龙头一拧,一担水很快就挑回家了,庄户人高兴地称之为自来水。
也是在这年小麦吐穗、布谷鸣鸟叫的季节,叶子又生下了个小子。吴家又添了孙子了,婆婆可开心了,又是请人别草,又是给娃儿过三日、过满月的,还顺大孙子的名字给小孙子取了个“二狗”的奶名。
因为家里缺工分,二狗刚过了满月,叶子就赶紧随队里干活去了。每天下地干活,还得照顾孩子、蒸馍做饭的,再加上淋了雨,近日叶子感冒了,浑身没劲,咳得挺厉害,脸色黄黄的。吴家婆婆熬了姜汤,又加了黑糖,让叶子喝,又从保健站拿了点药,几天下来,叶子渐渐有些好转,觉得有点精神了。
这天晚上,叶子把二狗哄得睡了之后,又做了一会儿针线活,便躺下睡了。不一会儿,稍门响了一下,舍娃串门回来了,走进屋子准备睡觉。当然,这时狗娃已经快四周岁了,和奶奶睡在小北厦里,舍娃夫妻俩则带着杏儿和二狗睡在小西厦里。
“轻点,娃才睡着。”叶子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舍娃碰到炕边尿盔子的声音后小声说道。
“洋火呢?”
“月儿那么亮,还点灯干啥?”
“行,行,行,不点了。”
于是,舍娃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色走到窗台前,端起茶缸子喝了几口水之后,两脚后跟儿一踩一抬脱了鞋,便上了炕。
“哎,一个中央头头坐上飞机逃了,结果飞机在外蒙古山头上擦了一下,栽下来,摔死了。”
“你屋里都顾不了,还管上人家中央的事啦?!”
“真的。”
“白吃萝卜,闲操心!关你啥事?”
“关系可大了。你娘们不懂。”
话音刚落,只听得远处传来“汪汪”的狗叫声,隐隐约约的,像是有几个男人一边喊骂一边打门似的。一听这动静,舍娃说了声“有好戏看了”,便一咕噜下了炕,穿上鞋子,拿了手电,跑出去看热闹去了。叶子没起来,仍然躺着。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舍娃回来了。
“谁家?”
“巷口上。”
“宝娃家?”
“嘿嘿,光儿和宝娃媳妇鬼混呢。”
“菊儿也真是的,宝娃不在家也不安分点。”
“都是那杂种调的,迟早有这么一出的。哎,你猜咋着?”
“咋?”
“宝娃弟子早瞄上的。那两个正在屋里欢着的时候,宝娃大哥、二哥还有宝娃弟子提着铣来了,拍了半天稍门门,没开,就撬门冲了进去。”
“逮住啦?”
“几个人屋里、院里寻了个遍,没找着。”
“说了半天的。”
“你猜咋?”
“还卖关子呢。”
“嘿嘿,我手电一照,那杂种赤条条躲在树上。”
“嘿嘿,倒怪利索。”
“跪在地上求饶也不行。几个弟兄一起上,劈里啪啦就打了一顿。”
“嘿嘿,你咋知道在树上呢?”
“我是啥人?!嘿嘿……”
“你就喜欢这种事。”
“那种事?那种事?……”也许是才受了那情景的刺激,舍娃嬉皮笑脸地三下五除二脱了个净光,刺溜一下钻进了叶子的被窝,急猴猴地云雨了一番,才回自己被窝安安神神地睡去了。
且说这时候柿子湾农村还没有幼儿园,孩子们都是在自由自在环境中慢慢长大的。白天,大人们听到生产队的钟声,看过黑板上派的农活,便纷纷下地干活去了。孩子们大的带小的,自己照顾自己的。实际上,兄弟姊妹之间的感情也就是这样从小自然而然地建立起来的。
狗娃带着杏儿和邻居的孩子们一块儿玩泥巴、挖小窑、搭小房子,算亲戚、过家家,把高粱秸皮劈下来编眼镜、编灯笼,孩子们一块儿打酸枣儿、掏花鸡子蛋什么的,煞是快乐。当然,男孩们总喜欢摔跤,狗娃常常把身上跌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但他很少哭,再疼也强忍着,装作没事一样。叶子从田里干活回来,有时也给孩子们带一些漂亮、好玩的小虫子呀什么的,还和孩子们一道用狗尾巴草编一些草篮篮、小兔子呀什么的,给儿子、女儿玩。
叶子本来就喜欢女儿,所以对杏儿自然是格外的疼爱。这杏儿,属鸡,脸儿圆圆的,眼睛不大,嘴巴都有点像叶子。杏儿虽然比狗娃小一岁半,但比狗娃可要机灵一些。
一天,舍娃要给叶子打针,舍娃对狗娃开玩笑说:“儿子,你妈病了,要打针,可我不会,先在你屁股上试试吧?”听爸爸这么说,狗娃露出一幅为难的样子,不过,想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勉强地答应了。可等把同样的话对杏儿一说,哪曾想这小家伙竟然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绝了:“那不行!你不会在你屁股上试呀。”杏儿一边回话一边转身赶快逃掉了,逗得叶子夫妻俩一阵好笑。多少年后,叶子一提起这事,就笑得满眼泪花的。当然了,这是后话。反正杏儿比较机灵,这是看得出来的。家长都希望孩子不调皮、不闯祸,但也不喜欢老实疙瘩,聪明、机灵更可爱。
最近,叶子回了一趟娘家,听人家在议论环儿的事儿。大半年没见,没想到竟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虽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大家朋友一场的,叶子心里好不是个滋味。欲知后续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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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