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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1/2页]

柿子湾 旷野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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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叶子回到娘家后,环儿和梅子也不时来家看看叶子。实际上,自打年时个夏天以来,叶子就不大理睬这两个昔日的好朋友了,好像多年的感情一下子消失了似的,见了面也没个笑容,冷冰冰的。但到了这时,环儿和梅子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所以不时来看看叶子。几个月后,环儿出嫁了。又几个月后,梅子也出嫁了。当年的两个好朋友,先后离开了柳湾,叶子更觉得孤独了。
      一年后,村里的土墙上相继出现了用石灰水刷着什么大革命万岁之类的标语。大队里不时晚上开社员大会,传达文件,批判修正主义,就连小学生也得排演批修斗私之类的文娱节目。“四类分子”每天得早早地起床,要赶在上工之前打扫街巷或修整马路。村村庄庄搞起了爱国卫生运动,夯筑土墙披上了泥巴墙面,还用石灰水刷上了墙裙,黄土路面扫了又扫。没多久,轰轰烈烈的“特殊时期”开始了,今儿个是这个戴上高高的纸帽子游街,明儿个是那个戴上大铁板挨批,这一派斗那一派,那一派批这一派的,文攻武卫,乱轰轰的,人们也顾不得再议论叶子的事儿了。!
      渐渐的,叶子弟弟多娃也长大了。庄户人成家早,找媳妇更早,眼看着多娃也到了找对象的年龄。这天,媒婆来到了陈家。
      “他婶子,我正打算找你去呢。”叶子妈见媒婆来了,赶紧让叶子沏了茶,又加了点糖,笑着说:“喝点茶。”
      “嗯。我是不请自来了。”
      “多娃的事,得你多费心啦。”
      “我就为这事来的。”
      “哦,有合适的?快说说看。”
      “东村里有个女儿,好像比咱多娃小两岁,我觉得挺合适。”
      “多娃属牛,今年虚岁十九了。”
      “哦,那我记错了,是小一岁。”
      “小一岁也合适。那女儿咋样?”
      “是头生女儿。”
      “头生女儿好,生在头里,苦在头里,懂事。”
      “我也是说,多娃机灵,要个懂事的管管。”
      “你看中的,肯定行,你就给咱说去吧。”
      “那我就去说说看。”
      “嗯,你说去,看人家啥意思。”
      ……
      半个月后,媒婆回话说那女儿已许了人家了。此后,媒婆又给多娃介绍了个对象,还是没有成。陈家妈妈追问了媒婆几次,媒婆才回了实话说,人家都嫌陈家住窝紧张。的确,陈家就五间北厦,根儿一家住在靠西的两间,当中的一间作堂屋,靠东的两间是叶子、多娃和爹妈住着。叶子爹在县城工作,难得回来。一个大大的土炕,叶子和她妈并排横着睡,多娃靠窗户顺着睡。要是叶子爹回来,四个人就并排顺着睡。于是,陈家爹妈开始张罗着要买三间房子的木料,划算在院子西侧给多娃盖三间西厦,不过,手头的钱还不够,得再攒攒才行。但眼看着村里一般一岁的都先后有了对象,多娃心里挺不是滋味。
      而对所有这些,作为姐姐,叶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暗自心想,眼下只有她尽快再婚。这一来,兴许能让弟弟早点找到媳妇;二来,她也好找到新的归宿,早点开始新的生活。但事情是否能像她想象得那样顺利,叶子心里没底。
      且说这时,柳湾村子里正闹着派性,民兵头头带着年轻的一派要夺权,支书领着当权的另一派要“保皇”。渐渐的,全村的庄户人都选边站队,支持哪一派的就参加了哪一派。当然,也有个别滑头的,哪一派也不参加,结果成了两派争夺的对象。两派之间先是文斗,贴大字报、小字报,后来就发展到会场声讨、游街批斗,批斗对方阵营里的“四类分子”,批斗对方的核心成员甚至头头。
      后来,两派之间打群架、武斗。闹派性和家族势力、个人恩怨相结合,演变成了你死我活的长期对抗和争斗。今而个把这个戴上纸帽子、挂上纸牌子游街,明儿个又是把那个打得头破血流的;今天这一派当权,明天又是另一派掌权。成天乱哄哄的,好生热闹。当然,这都是题外话,就不再细说了。
      自从叶子有了再嫁的念头之后,她思前想后,不打算再劳神妈妈了,想自己直接去找媒婆。一天晚上,队里开会一结束,叶子紧走几步追上,拽了一下媒婆的衣襟说:“伯母,明儿个黑了你有空吗?”
      “哦,是叶子。咋?有事?”媒婆问道。
      “嗯。”
      “那你来吧,一吃过饭就来。”
      “嗯。”
      ……
      第二天,吃过晚饭,天还没有完全黑,叶子给妈说她要出去一下,便转身出了院门。
      沿着西头巷往东走上百十步,也就是向北拐弯的地方,有一小间孤零零的坐南朝北的房子,墙砖和顶瓦都很陈旧,前檐墙有门洞但不装房门,里面的石灰墙面早已发黄且留着烟熏的痕迹。据说,这儿原本是个土地爷庙,但塑像早被砸烂了,乱糟糟的。
      叶子沿着巷子继续往北走,不时和人寒暄两句。过了通往南头巷的丁字路口,继续往北走了一会儿,巷子东侧有个朝东的胡同。说是胡同,其实就是一小块狭长的旷地,右侧住着一户人家,三间瓦房、猪圈和茅房,没有院墙;左侧是另一户人家的一排院墙。沿着胡同继续往里走,迎面是一座砖门楼儿。
      叶子叩了几下门环儿,里面便出来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叶子问:“你奶奶在吗?”
      “在。”小姑娘答道。
      叶子随小姑娘进了院子。这院子不大,三间南厦,三间西厦,四间北厦带一间门楼儿。院子里有一棵香椿树。叶子随小姑娘沿屋檐下的砖台阶走过一个窗户,“吱——唔”一声打开护门儿进了北厦,揭开东侧隔墙上的门帘儿。媒婆才吃过晚饭,正盘腿靠被卷儿坐着,小孙子正搬走炕上的小炕桌。当然,这个媒婆并不是叶子先前的那个媒婆,也不是给多娃介绍对象的那个媒婆。
      “叶子,坐。”媒婆伸手抹了下炕单儿说。
      “嗯。”叶子应声在炕沿上坐下。
      “你妈好着吧?”
      “还好。你呢?”
      “我到底大几岁。这几天,身上懒得,怕动弹的。”
      “不合适?”
      “咳,岁数大了,就这样,也没啥大毛病。”
      “气色还好。”
      “你妈人家身板儿好。”
      “不过,她也烦心。”
      “谁家都一样,不是操心这个,就是烦心那个。不烦了,也就快走到头了。”
      ……
      “伯母,我想麻烦你个事儿。”
      “想找婆家?”
      “嗯。”
      “我猜就是的。唉,成天价批斗牛鬼蛇神,我都不敢说媒了。”
      “甭听那些人胡扯,说媒哪是牛鬼蛇神呢。”
      “知道。不过,你放心,叶子,你的事我肯定管。”媒婆禁不住摸了下叶子的头发。
      “那就给我听着点,伯母。”
      “不瞒你说,我一直都在给你留心着呢。”
      “那就麻烦伯母了。”
      “就是还没盯到合适的。新社会了,有保健站,老婆家不像从前那样命苦了……”媒婆刚说出半句,觉得有些不妥,便顿了一下。随即,媒婆接着说:“你放心,有了合适的,我就告你妈说。”
      “麻烦伯母了。”
      “你这女儿,跟我客套啥。”
      ……
      叶子回去以后,一有空就给爹妈做鞋子、缝补衣物,也把自己的衣物整理了整理。细心的陈家妈妈见到叶子这般变化,不由得说:“哎,我们都有的穿,一下做几双干啥?你这女子。”
      “闲着也是闲着,多做几双,预备着。”
      “预备啥?”
      “嘿嘿,没啥。”
      “贼女子,吞吞吐吐的。”
      “给多娃准备准备吧。”
      “给他预备啥?”
      “结婚的被褥、衣服呀。”
      “这女儿,媳妇还没找到呢,预备那干啥。”
      “那还不快嘛,说有就有了。”
      “还快呢,几个都没成。”
      “那没准下一个就成了呢?”
      “到时候再预备也不迟。”
      “我现在不时有空嘛,迟早都要准备的。”
      “行,那你预备去吧。眼目下,我的头等大事是盖三间房子。”
      “盖房子的事还是我哥张罗去吧,哪有老婆家张罗的呢?嘿嘿。”
      “他哪里管过盖房子。”
      “我还知道你……,那你张罗去。炕上的、身上的这些我准备。”
      “嘿嘿,我哪懂木料。你爹顾不上,根儿、多娃和人家木匠张罗去,我只管钱,操操心。”
      “嘿嘿,还是对我哥不放心。”
      “贼女儿,你爹在外面不回来,这家我说了算。”
      “知道,你当家。”
      “嘿嘿。”
      ……
      过了一阵子,就在陈家张罗着给小儿子多娃找媳妇、找亲戚朋友筹钱买木料的时候,这天下午,生产队才散了会,不上工,媒婆便跑来找陈家妈妈。
      “他婶子,多娃的婚事订下啦吗?”媒婆问叶子妈道。
      “还没呢。有合适的?”
      “你甭急,多娃还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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