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势,而他的手势只有言慧表叔公能看懂,所以言学表叔公跟别的任何人都是没有办法交流的,看到别人了只会笑着点头。或者哪家有什么红白喜事的时候,他也会去帮忙,通常都只是做一些挑水,劈柴的活。言学表叔公是孤独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没办法与任何人交流,哪怕唯一能懂得他的手势的弟弟,也没办法读懂他内心的孤独。
我爹出门的第二年,言学表叔公去世了,他是生病走的,病来得很突然,早上发病,中午就走了,都没来得及送去医院。那时候我们还在学校,我爹我母亲都远在沪市,全家人就我公在二伯父家里,也赶不回去送他一程。那年过年的时候,我爹特地回来了,到家刚放下行李,就去了言慧表叔公家,直到深夜才回来。
我读书毕业之后很多年在外漂泊,几年之后才回到马鬃岭,再次见到言慧表叔公的时候,他已经满头花白的头发了,声音也嘶哑了。他几年里一直在帮着我堂哥家种烤烟,中午的时候因为天气太热,会休息几个小时的,言慧表叔公就开始唱民谣,有时候婉转而忧伤,有时候欢快而激昂。
跟他一起干活的人都听愉快的,都喜欢听言慧表叔公唱民谣,也喜欢听他讲故事,他可以讲很多不重样的故事。他讲的都是以前的老故事,但每个故事都饱含了生活的哲理,哪怕农村目不识丁的人,都能从朴实的语言里感受到,这样的故事是历史智慧的结晶。我曾经想过去整理下来,编辑成一本书,言慧表叔公说还是不要搞了,哪怕一个东西必须要消失,都有它消失的必然。
前几年回到马鬃岭的时候,言慧表叔公病了,肝和肺都生了毛病,去了县城医院动过手术以后,医生建议他不要喝酒,不要吃辣椒,也不要抽烟了。
“老子活了一辈子,就这三个爱好,妈的一生病,全都叫我戒了。唉哟,活起没得意思喽。”言慧表叔公见到我就抱怨。
“其实还是少抽点的好了嘛,对身体好嘛。”我我同情的看着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
“人一辈子总要有个念头了嘛,不吃烟不吃酒,吃饭还不准吃海椒,活起还有啥子念头嘛。”言慧表叔公郁郁的摆摆手。
“一下子叫戒掉是有点难。”
“难啥子难,去一趟医院回来戒不脱都戒了。妈的抽个烟吃个酒,把老子的肝和肺都割了一半了,这回真成了没肝没肺喽。还吃海椒,恐怕肠子都要遭割了。”
生活总是逼着人做选择,哪怕再不喜欢,依旧必须得跟着生活的节奏,一步一路前行下去。
(本章完)
第32章 老房子的挖煤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