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家获罪于天,无可祷也,秀水县里关于濮家的刑案卷宗也有十几起,李公是仁厚长者,这次来江南,也是代圣天子巡视地方,这濮家在濮院镇盘踞久矣,乡民畏其威势,无有人敢申诉自家冤屈,李公扮做商贾,也是要去看看这濮家是如何巧取豪夺,欺行霸市的。”
朝着有些疑问的颜钧,林河这般说道,而他说到嘉靖皇帝乃是圣天子的时候,颜钧的面皮不由抽了抽,刚才从码头上两人一路行到这细雨楼,虽然时间不算很长,可是一番交谈之下,颜钧很肯定林河绝非那种视君如父的愚忠之人。
所以林河口称今上为圣天子,而且还说得这般自然顺口,颜钧便已经明白林河胜过自己的地方在哪里了。
“来来,山农兄,今日这南湖湖心岛上颇为热闹,不知道山农兄如何看待这次心学理学之争?”
林河扯开了话题,濮家确实有取死之道,不过这大明,哪处没有像濮家这样的地方巨室呢,真要论起狠辣手段来,这濮家也不算是最厉害的那等豪族,只不过即便如此,这不过十几年的时间,和濮家牵连的人命案子都有十来桩,到最后尽数是不了了之,真要掰扯起来,那当真是天下豪强巨室皆可杀之了。
“心学理学之争已有十数年,奈何朝堂上理学当道,这次辩论即便胜了又能如何?”
颜钧摇了摇头道,他奔走地方二十多年,四处讲学,朝廷的路子泰州学派里不是没人试过,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所以他也早就认清楚当今天下,心学虽然在民间颇有声势,但是只要一朝不能影响庙堂,或者说只要科举还是以程朱理学为本,用八股取士,那心学便压不过理学。
“不过见了惊仙老弟,我却觉得我心学大有可为,理学不过是将死之人。”
仅仅是瞬间的失落,颜钧便已振奋起来,早在读了林河那些小册子以后,颜钧心里面就已经有了隐隐的方向,见了林河之后,冥冥中那种感觉便变得越发强烈。
见颜钧和林河谈得热闹,胡宗宪也是一脸无奈,说起来他幕府里的人才,徐渭自是总揽全局,不但才能出众,名声也极大,但是其余幕僚如郑若曾等人虽然也才具十足,但是比起颜钧这位泰州学派的巨擘还是差了些,只是没想到这夹带里刚捂热的人物便给林河三言两语骗去了。
“山农先生,你若是去了林先生的学校,岂不是不能再四处讲学了?”
李芳这位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忽然朝颜钧问道,对于这位德行很高的心学巨擘,他还是充满敬意的,起码这位颜山农虽然也有妄议朝廷的狂悖之举,但是从未说过皇爷的坏话,便是皇爷也觉得此人算是个人才的,只是不堪为官罢了,或者说是大明朝的官场容不得这位山农先生。
“李公,颜某漂泊半生,除了早年追随心斋先生求学,实在不曾有个安生的地方能让我静下心来治学教人,如今见了林先生,颜某便知道颜某是该安定下来了。”
颜钧看得出李芳这位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极为敬重林河,因此回答时也用了林先生的称呼,而他这一番回答也让在座众人,脸上神情动容。
哪怕是不喜欢颜钧这个犟老头的项元汴,也知道颜钧这话的分量,这个犟老头怕是真打算在林河的学校里终老了,要知道哪怕是当年心斋先生故去后,泰州学派里有人想让颜钧执掌安定书院,结果都被颜钧拒绝了。
这些年里,颜钧的门人弟子里其实也不乏达官显贵,但是没人能留得住这个向来以教化百姓为己任的老头,不然的话以颜钧的学问德望,这天下的书院哪里去不得。
林河能够打动颜钧的,并非是他写的那些东西,而是他如今已然做了大半的事情,尤其是林府里的那所学校,校舍规模之宏大,乃是颜钧生平仅见,要知道这年头的书院,虽然也有寒门子弟能进书院求学,但都是天资聪颖的凤毛麟角之辈,可林河的学校却是以乡村农户的孩子为主,不收束?还要倒贴食宿钱。
颜钧走遍大半个天下,兴建义学的有德乡绅也不是没见识过,但那等义学的规模左右不过二三十人,那些贫家子弟顶多也就是学个开蒙,若无有天资,最多两三年便要回家帮忙干活,遑论什么用读书改变命运了。
林河的学校,教的不是科举八股的内容,不是什么做官的学问,而是可以安身立命的济世之学,同样林河那根据后世九年制义务教育删改过的全套教材,放在颜钧这
第三百五十一章 你得补偿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