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中,看着湖心岛上人越来越多,此番应鸳湖诗社相约前来的一行人已经感到了后悔。
“那姓高的果然没安好心,他找了这么多贩夫走卒之流过来,莫不是要挟众而……”
张应治怒声道,他是秀水县的举人,家里是世代理学传家,对于朱子集注研究极深,不过二十多岁就已经顺风顺水地通过了乡试,这一次心学理学之争,他也是应了堂兄张桥的邀请来嘉兴县这边助拳的。
同为举人的张桥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本以为和鸳湖诗社这场辩论,乃是和司马徽那几个狂生辩驳,至于底下的观听者自然是府内的读书人,但是却想不到那高贤如此下作,派人用大船送那些普通老百姓上湖心岛。
可是事到临头,张桥总不能以这种理由来推拒,他堂堂举人虽然可以心底里看不起那些无知愚民,但是却不能公开说出来。
理学经义,张桥自问不比任何人差,要知道他虽然两次会试不中,但也只是时运不济罢了,他又不是那种不学无术之徒,自认为事情可一可再不可三,下一次会试自己必然能高中进士。
这一次他也是昏了头,才会答应高贤那个破落户,来这烟雨楼和司马徽那几个心学狂生辩理,虽然从身份上讲,他乃是举人,不过他眼下又没有官身,司马徽那厮虽然乡试不中,但也是正经的秀才,自己想要以势压人那是不存在的。
如果台下都是读书种子,张桥自问和堂弟张应治联手,绝对不惧司马徽那几个,可如今偏偏台下近百个儒生陷在那乌压压一群的老百姓里,反倒只占了一小撮人。
司马徽他们去泰州求学,张桥也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心有顾忌,泰州学派的那位开派祖师心斋先生,最擅长的便是和泥腿子打交道了,他后半生讲学,收的学生几乎都是些泥腿子,什么工匠猎户,当真是生冷不忌来者不拒,简直就是斯文扫地。
可是鄙视归鄙视,但张桥心里清楚,真要辩理,那司马徽几个在泰州学派学了那么久,定然是最擅长鼓动那些泥腿子,到时候哪怕他舌灿莲花,把理学经义讲的天花乱坠又能如何,遇到一群大字都不识的泥腿子,还不是对牛弹琴,媚眼抛给瞎子看。
想到这里,张桥不由狠狠扫了一眼那当初求上门来的包家子弟,包家也是嘉兴府的名门,这厮也办了诗社,向来都是高门子弟来往,平时便和那三教九流无所不包的鸳湖诗社看不对眼,平时也互有争执,这次高贤那奸贼便是先寻了这厮挑战,然后这厮又找到了自己头上。
那包胜方被张桥盯得头皮发麻,他哪里想得到那个高贤竟然如此鸡贼,等他们上了湖心岛,进了烟雨楼后,才让大船把那些老百姓给送到岛上,如今码头那里都被堵了个水泄不通,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便是要走也不容易。
“大兄,事已至此,也不必多想了,左右不过是与那等狂生辩理,何必在乎那些无知愚民的看法,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我想只要台下那些同年朋友们明白大道何在,咱们便不算输。”
张应治忽地大声道,他实在是看着己方这边士气低落,不得不站出来鼓舞军心,总不能还没有登台辩理,他们就已经先自认输了吧!
“说得对,等会正要叫那些心学狂徒知道何为正道,何为理学,人人可以至尧舜,人人可以成圣人,这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了吗?”
张桥亦是大声道,他虽然两次会试不中,但是在京师也是见过世面的,再加上家里关系,也拜会过不少官员,当然清楚朝廷里虽然也有人支持心学,但总归不是少数,毕竟心学固然有教化之能,但是他们喊什么人人可以至尧舜,人人可以成圣人,实在是败坏纲常,乱了尊卑秩序。
就在张桥张应治互相鼓舞打气的时候,他们的辩理对手司马徽却和几个同窗正在悠哉悠哉地喝着小酒,对于辩理,司马徽丝毫不惧,程朱理学自南宋已来已有数百年,早已僵化腐朽,这些年理学可出过什么像样的人才,不过一群因循守旧的守尸鬼罢了。
“眼下张桥他们只怕正在坐蜡,不知道怎么编排我等呢?”
司马徽的几个同窗里,年纪最小的叶朝阳喝了一杯酒后忍不住道,他今年十九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从神童到穷措大[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