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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8月,李升伯代表财团正式接管大生公司。
从人事任用,到管理制度,李升伯全心投入,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过去“土产土销”的思路,也被调整为对外贸易。亦因如此,发展适应外贸的细支棉,便成了产业结构中最重要的一环。
李升伯的改革,不仅获得了大生公司成员的支持,也赢得了财团的肯定。
随后,李升伯向上海银行贷款,用以发展纱厂。
张謇退居幕后,对逐渐转好的情形,默默称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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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五年(1926),清明时节,雨纷纷。
张謇拄着拐杖,立在特莱克的墓前,良久。
当年所撰的墓表,一直有人擦拭,依然清晰无尘。
张謇对这位永远年轻的朋友,亲自主持墓祭,以寄哀思。
除了墓区,张謇又往不远处走去,那里葬着另一个故人——沈寿。
张謇在墓前久久不去,话起了一人口述、一人笔录,创作《雪?h绣谱》的往事;也说起眼下大生公司的情状。说到最后,又叹道:“照我的打算,是要以实业、教育相互为助,所以纺织学校也是依傍纱厂来建的。只可惜,这些学校都仰赖于我兴办实业公司,但外界却对此无有所助,实业公司也就举步维艰。再后来,有些学校就开不动了。雪?h,我对不住你,女红传习所,也已停止招生了。”
说罢,张謇更觉颓然,似这半生以来,所负良多,所失无算。
在沈寿目前鞠躬,滞留好一时,才踏着杏花春雨归去。
一路上,他幽幽地想,想那些江南的春雨,江南的风日。
老杜说,“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一幕春雨,但能滋润一个长夜,便是一幕最知晓情意的好雨。那么,人呢?倘能在一个时代的长夜里,滋润渴慕自由光明的心灵,是不是,也算得上是一个曾予人们以希望的人呢?
如此一想,心下便又释然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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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昏不得月,暑盛独繁星。掠典偏难掩,摇风闪未宁。有人愁太白,无始满空青。岁已非吴越,占家莫狃轻。聚弱真成汉,沉忧独庶民。在天犹没浪,照地若为春。帝坐虚共主,农祥愿丈人。斗箕勿相笑,南北正烟尘。”
题下这首诗,已是夜阑人静之时。
回头一看,先前因照顾丈夫而疲惫不堪的妻,已经倦然入梦。
甫一入秋,便传来江岸溃堤的坏消息。张謇顾不得病体,拖着酸胀的腿,与水利工程师们一道视视察江堤。纺织事业已后继有人,但张謇还想发挥一些余热,在这水利之上。
哪知,寒气入体,回到家中,身体竟然僵得如冻肉一般,须得用热水来沃灌。
张謇终于病倒了,一病就是二十余日。
到了今日,正好是农历六月十八日,距离满月也只三天罢了。
张謇勉力起身,遥瞰天边灿亮的星子,痴痴地想,人总说月明星稀,繁星无月,不知今晚是否有奇迹。
看了半日,奇迹却并未发生,张謇念及军阀割据、治者悬虚的国情,心潮难平,遂提笔写下此诗。
此时,他大概知道,这首感时伤己的诗,会是他人生的绝唱。否则,他不会不留下只言片语……
尾声
1926年8月24日,张謇病逝于南通,享年73岁。
消息传出后,总统杜锡?,
第113章 忽听春雨忆江南,尾声,后记[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