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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三月初八日起,光绪二十年,即甲午年的会试正式开始。
先是礼部初试,考的是四艺,张謇从容作答。几日后,又先后考了五艺、五问,待到二十日发榜,张謇中了第六十名贡士,取得了复试的资格,而其同乡却皆遭黜落。
下月望日,张謇参加了礼部复试,名列第十,适好能参加殿试。
在考生们欣羡的眼神中,张謇从通州会馆搬去了转为进士而设的小寓。他们都知道,等待前十名进士的,是科考中的最高一级。他们将瞻仰天颜,与年轻的皇帝晤面,未来的状元,也将以其才学文章,摘下无数士子梦中的那颗明星。
到现在,状元不知花落谁家,但张謇凭此走上经济仕途,已是注定之数。
寓所的条件,与会馆不可同日而语。葱茏的花木,幽芳暗送,霎时间便能消去伏案苦读的倦闷。到了这个时候,张謇反倒不再熬夜记诵,而是坐在花木中,静心习字。
吴体臣一直跟在张謇身边,此时不免有些疑惑,因问:“四先生,您不看书么?”
“彼此水平不相伯仲,此时看书无益,不如静养。”
“哦。”
“复试之时,试题是‘经界既正,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我答得很轻松。从前,我当幕僚,料理乡务,没有一桩事是白做的。这样的试题,若无实践经验,是答不好的。”
“先生的意思是,殿试的时候,也会考这种题么?”
张謇点点头,不再说话。吴体臣伺候在旁,时而添添茶水,时而帮他研墨,再不多话,只在心里暗暗想:看来太爷投的梦是真的,四先生这次考得太顺了,回头要拿个状元才叫好哩!
五六日后,张謇如期参加殿试。
殿试试题为四策,分别是河渠、经籍、选举、盐铁。这样的题,引经据典——尤其是程朱理学——自是必要,但也须以实践经验,来做出论述,方才洞彻事理、析毫剖芒。
张謇一气呵成,纳了试卷,回到小寓静候消息。
按照规矩,两日之后,进士们须在乾清门听宣。张謇心想,时日还早,便备了伞具,想出门走上半日。未想,他刚启开门,便在这霏霏细雨中,看到了阿福奔来的身影。
阿福透过雨幕看见张謇,笑得合不拢嘴,但又不好大叫大嚷,遂大步跨去,冲到张謇面前,道:“张进士且慢出门,老爷托我给你捎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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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还搁着那支周虎臣亲制的毛笔。
出门前,张謇郑重地对毛笔鞠了一躬,方才大步迈出。
晴日方好,进士们静候在乾清门外,端立如仪。清风流散在空气里,拂面而过,稍稍纾解了肃静而紧张的气氛。他们蓦地想到,无论名次如何,他们都是皇帝门生,前途无可限量,心情也略略宽松了些。
此时此刻,乾清宫的西暖阁内,光绪皇帝、八位阅卷大臣依次坐立。他们的目光,都聚在那等待拆封的十份试卷上。排列次序是极为讲究,依名次而定。排在首位的,自是一甲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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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春风应送马蹄忙(1)(2)(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