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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轻狂[2/2页]

浮沉止 季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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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那剑!”
      大雨滂沱,打弯了几棵春树,耳边沙沙的雨声一刻不曾停歇,剑光和着逆飞的雨水交织飞舞,惊起了墙檐上枯树下几只躲雨的老鸹。
      “出剑了!”
      他蓦然闪过这个念头,但只是念头,他并没有看清那一帘水幕里,无数水光弧线中,剑从何处来。
      只下意识的持枪横挡在胸前,他没有看到剑的轨迹,只凭本能做出了防御,这是长期在沙场死生之地得来的经验。
      “铛!”
      清脆的声音响起,愈发模糊的水幕里,王?寒微微看见了南佑黎模糊但劲俊的轮廓。
      “防住了!”
      他暗道一声侥幸,却陡然瞪大了双眼。
      剑柄前,一个两尺多长的狭长物体跌落下来,落在面前已经积聚起来的雨水里,溅出数朵水花。
      王?寒定睛一看才发现,
      这东西是剑鞘!
      自己方才挡住的,仅仅是被人掷过来的一柄剑鞘。
      “那剑在哪里?”
      须臾之间,王?寒似乎感觉周遭一切都迟缓了下来,他看清了雨落,更看清了细密雨水间,躬身蓄势,宛如猎豹扑食的身影。
      这是脑袋冥冥中知晓自己快死了,在竭尽所能的压榨自己能力,生死之间,思绪更快。
      但死生之际常人往往连动弹都做不到,但王?寒毕竟久经沙场,他竭力的挪动着自己的双腿,挣扎着向后躲避。
      思绪之间,剑芒已至,那剑锋似从“空”处挥来,一排雨水被齐刷刷的斩断,风雨声一滞。
      等王?寒反应过来,那极其诡异的一剑已然悬在脖颈上。
      这一剑本就快的没边,王?寒没有丝毫怀疑,若不是南佑黎留手,此刻他会倒着看见自己的身体。
      胸前传来一声闷响,王?寒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身体倒飞出去,如巨石入水,砸起一圈近尺高的水浪。
      王?寒吃痛暗叫了一声,抹了抹溅到脸上遮蔽视线的雨水,又连吐了几大口涌到口中的雨水,才看清薛汇也倒在自己身旁,双眼紧闭,看来已经昏了过去。
      他惊异于此情境,但更多是惊惧。
      这倾盆般的骤雨虽能略微遮蔽视线,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南佑黎何时动手的。
      让我抬起手臂的水柱是为了迟缓我的行动,先解决薛汇?
      就这么几息时间,不靠玄力在雨中击败实力不俗的薛汇。
      这可能吗?
      想了片刻,又听到那有些厌恶的,仿若“高人一等”般的声音从雨中幽幽传来:
      “苦心?这就是你所谓的‘苦心?让两个废物来教我?”
      王?寒挣扎着站起来,不过刚才一脚也确实踹的结实,直感觉胸肺部喘不上气来。
      他深吸了口气,混着大雨一同咽下,脸色因气息不畅的缘故有些苍白。
      他杵着手中白缨长枪艰难站了起来,迎着大雨微微站直了身体,低低说道:
      “不知我说了什么触了小侯爷霉头,我向小侯爷赔不是,也替……也替薛汇赔个不是。今日之战,我两人败了,小侯爷可以说我们两人是废物,要杀要剐……也都随便,但是!小侯爷,你不能侮我前线浴血的大栾将士!”
      他蓦然昂起头,沉甸甸的雨滴径直落在他的脸上,砸着他的眼,涌进他的嘴。
      “请!小侯爷道歉!”
      他兀自开口,放下了从前一直秉持的谨慎小心,语气没有起伏但坚定有力,不卑不亢,丝毫不似方才般唯唯诺诺。
      “不然,就请小侯爷在此地把我二人杀了吧。”
      南佑黎脸上神情一凝,素来珍视的面子把这个不足十五岁的“天才”高高架起,一时间上不得上,下不得下,许是想起王?寒方才所说的话,又或是年少轻狂,少不更事,心中的那股子邪性涌了上来,鬼使神差般刻薄说道:
      “我为何要向你们这些废物……”
      “幼稚鬼!你够了!”
      “小侯爷够了!”
      同一个方向传来两个声音,一个稚嫩,一个苍老,但喊声中的怒意却别无二致。
      小燕奴也丢了手中方才撑着的那柄油纸伞,任风吹雨淋,眼睛并不看着南佑黎,只低低看着面前不远处积攒出的水坑,盯着一刻不曾停歇的波纹。
      她虽也叫黎王妃母妃,燕王和王妃也把她当做女儿看待,但她却从未把自己当做是王府出身的尊贵小姐,她不过把自己当成王府一个奴婢,终身侍奉燕王府的奴仆。
      共情和女孩天生而来的敏感让她更加明白南佑黎所犯下的过错。
      燕福沙哑苍老的声音几乎和小燕奴一同喊出,他突然憨笑了两声,露出豁开的牙口,佝偻着身子捡了小燕奴丢在一旁的伞,缓缓向王?寒踱步过去。
      他头发散乱,头巾不知丢到何处去了,一头“花白”垂落下来,如一簇攀墙盛开的刺槐。
      身上的衣裳早就湿透,麻布衣裳紧贴在他的肌肤上,裆部裹湿着沉重的雨水,晃悠悠垂在小腿,将衣物都向下拽了几寸,露出胸口早已苍老下垂的“女贞花”。
      他缓缓走到王?寒身边,将伞打在头顶,替他遮去些风雨,脸上依旧挂着不好看的笑容。
      “老将军,没必要再挡雨了,没什么区别了,都湿通了。”
      “有区别,有区别,雨还是要遮,若一直随他去了,衣服便不会干不是,早挡着些也好!”
      老燕福顿了一顿,将伞递到了王?寒手中,还是笑着说道:
      “此事,老奴替佑黎向两位教头道歉了!”
      他佝偻的身子想要弯下腰来行礼,王?寒赶忙丢了手中长枪,双手将面前老者扶起。
      “何必,何必呢?老将军仁义,晚辈愧不敢受!”
      “老头子,凭什么要你……”
      南佑黎还抢着想说些什么,燕福侧身高抬右手,示意他别再继续说下去。
      “王教头,你稍等一会儿,带薛教头到屋檐下稍待一会,老奴我还有些事情要办,那工钱老奴做主,算作赔礼了!替孩子置办些衣物吧。”
      他缓缓转过身来,南佑黎却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老奴作为奴仆,当为主子们的忠义行事,‘千金买义吗,老头子我也听叶仙人讲过,老奴也只能这样了。”
      佝偻老者缓缓将手伸向背后,自背后破布袋里拔出一把布满铜锈的剑来,苍老的声音迎着风雨盘旋。
      “但作为前大栾军士,阎罗卫率卫首燕福,请小侯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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