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南佑黎照例起了个大早练剑。
他深知业精于勤荒于嬉的道理,哪怕自己天赋卓绝,世所公认,但练剑的事情却没一日忘却,往往燕福和小燕奴上午在巷中练剑时,他都早练完了剑,修完了玄,寻了个墙头睡起回笼觉呢。
栾安宁那房里的灯光熄了没几刻,睡了才一个多时辰的南佑黎便和着无相山渺茫的晨钟爬了起来。
天光没有大亮,眼前迷迷蒙蒙像披上一层细密的毛呢子似的,街道上湿漉漉的,不光是晨露的味道,有一股中草药独有的辛甘气味。
街道司的小吏刚洒扫完王府面前的街道,在淮州道巷口才摆上的茶铺喝着大碗盛的劣茶,远处打更人高昂的声音还没被春寒涤荡干净,顺着轻风飘飘摇摇吹进耳朵,让早起的人儿自个儿琢磨,自己是醒是没醒。
南佑黎自幼便在王府长大,除了幼年随王夫人回过几次南城相府外,王夫人仙逝之后便再没回过相府过夜。常人问起原因,他也都会笑着回句:
“习惯了罢了,我睡觉认床。”
但谁知道呢?
他轻车熟路的在淮州道旁的石头下拾了两个带着水汽的铜板,应该是许久没曾动过,铜板上泛起一层近似小草颜色的铜锈,春天里便是搬开石头,一时也分辨不出这是泥土上长着些小草,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取了铜板,南佑黎也走到刚开张的“李记茶铺”,排出方才捡的两枚大钱,把剑丢在桌上,对正煮着茶水的店家喊了声:
“老李头,和以前一样,今日的茶要浓些!”
“好嘞,小公子,您请好吧!”
花白头发的老李头忙活起来,没几刻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浓茶,一碗甜豆花,微寒的初春清晨,热气升腾,尤为明显。
捡了南佑黎排在桌子上的铜板,老李头笑道:
“今早小公子可起的晚了些,往日里可比俺老头子还早哩!这倒春寒的日子里东西凉的快,给小公子你备的豆花可都凉了,老头子给你盛的新的。”
南佑黎?了一大口豆花,咂咂嘴,也笑笑说道:
“老李头,往日里起的大早,豆花里都是冰糖渣子,我想着晚些来能不能吃上咸豆花呢!”
老李头拿下担在肩头的抹布,抹了抹旁边木桌上的露水,笑道:
“老头子我又不做咸的,小公子来多晚都吃不上了。”
老李头擦干净了桌子,在南佑黎身旁挑了个板凳坐下,又用衣襟擦了擦汗,笑道:
“怎么,小公子喜欢吃咸豆花吗?清早起来吃碗甜的,一天都在蜜里过似的,还是甜豆花好,甜豆花好!甜的夜里还能想着些第二天,有个甜的盼头总归是好的!”
南佑黎不置可否,笑笑便又去?碗里的豆花,连吃了几大口,连碗底都添了干净。
虽然他昨夜沾床就睡着了,但毕竟时辰太短,眼睛有些红肿酸涩,也不等茶凉些,又一口闷干了凉下些的浓茶,刺激的苦涩味让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南佑黎吃了干净,便提了剑站起身来说道:
“行,那我走了,老李头,我明儿还来,记得给我预备哈!”
“好嘞!请好吧!”
看着南佑黎吃得干净的空碗,老李头又玩笑道:
“小公子你要吃干净了这茶叶,可就免得俺老李头清碗了!”
“行,明天把碗都给你吃咯!”
……
西城寸土寸金,王府出门许远,一直走到近南城的地方才有空地练剑。
说来也巧,南佑黎清晨里瞧着无云的碧空,练剑练了不到一个时辰再抬头望的时候,已经布上了几层乌云。
云层深处隐隐有着闷雷声,零星钉在地面上的细雨如针般纤细,预示着还没来的一场大雨。
 
第59章 苦心[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