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都没事,偏偏今年长了疮口,吃了三天的药都不见好,不是她们伺候不经心是什么?”长公主边说边恨铁不成钢道,“我是让你和谢家交好,可做做样子就行了,那样的危险地方,你竟还去帮忙,哪有为了面子将里子赔的干干净净的?”
付欣不由得低下头。
长公主拍拍她肩膀,朝门口看了一眼,“我知道你年纪小,又不经事,怪不得你。可蓝嬷嬷呢,她伺候了祖母二十多年,也不懂事?由着你在谢府里遇险,之后也不快些回来,倒染上了什么毒疮,万一腿不好了,难道她赔得起?”
因存着教训人的缘故,长公主说话便也没压低声音,不仅房里,便连院子里丫鬟仆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谢蔚然刚巧进院子,也听见了。
长公主蕴含怒意的声音又传过来,“伺候不好就不用伺候了,左右也不缺人,谁再混账,就都去掖庭!”
顿时,院子里众人顾不得向谢蔚然行礼,齐齐涌到门口跪地求饶。
谢蔚然看了半晌,只得佯装自己没听见,离开了。
到晚上长公主离开,谢蔚然才借空过来,他来时还拿了个锦盒。
付欣刚换好衣服,因疥疮长在腿上,不能碰水,她便命人拿布巾擦了上身,又洗了头,才换好衣服歇在榻上。
谢蔚然得了允许便走进来。
“我想着你整天坐在房里闷,便拿了几本书过来。”
“有劳你了。”
谢蔚然点点头,在榻前坐下,犹豫半晌,见屋里没旁人,便怀着歉意道,“从前,是我错怪你了。”
“……”
“从前,我只觉你跋扈娇贵,今天才知道原来皇家果真都是这个规矩,倒是我强人所难了。”
付欣动动嘴角,强迫自己不许笑,从容道,“无妨。”
坐了一会儿,相对无言,谢蔚然没话找话,“宫里这几天忙得很,上头便将我的病假消了,如今和张栩一道当差,京里四处都能去,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玩意儿,我带回来给你。”
“随意吧,中意的留下,不中意的送人去玩。”
“哦。”
谢蔚然吃了饭,想起件事,便又从自他养完伤后一直住的厢房回了卧房,进了屋子瞧见豫章公主在看书,却不是他送的那几本,而是谢家藏书阁的那本《搜神记》。
他不由得问了句,“原来你喜欢这些神怪故事啊。”
“很有趣。有事?”
“哦,林家二公子要修一本书册,却没有足够的绢帛纸。我记得府里有不少,能不能卖一些给他?出最高价。”
“只能拿一刀。”
谢蔚然点点头,待走,却又回身笑道,“我知道一个极有趣的神怪故事,你要不要听?书上根本没有写。”
付欣看着谢蔚然的神色,犹豫的点点头。
他很快坐到一侧讲起来,“说是有一名隐士,打算从东山去隔了一座大山的南山,过了一条河,又走了半天,周围人烟稀少,便打算在附近一座城隍庙歇息。进了庙里,发现那神像都灰扑扑的,他便也没管,自顾生火吃饭,之后找了柴草铺在地上。天很快黑了,他睡了一会儿,却听到庙门口传来脚步声,噗哒,噗哒,他想着许是来庙里借宿的人,便说了声,‘劳驾,借住一晚。,接着翻了个身,又去歇了。正在这时,头顶出现了一片灯光。”
付欣不由得看了看一旁桌案上那盏明亮的宫灯。
谢蔚然也看了一眼,眼里带着笑意,神色却严肃起来,“他想着是不是这人要同他打招呼,于是坐起来,便要对那人打招呼。你猜,他看见了什么?”
“……”
“一双眼睛,是幽绿色的,像是鬼火一般闪着光。刚才那片‘灯光,其实是这双绿色的眼睛。”
付欣躺着不动了。
谢蔚然嘴角弯了弯,继续道,“他便以为这人眼睛是害了病,正想安慰他几句,却看见了那人的舌头,那人的舌头是赤红色的,约有三尺长,舌头上还滴着血,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巧一滴血落在了他鼻尖儿上!”
“……”
“这时候,那个人说话了。”谢蔚然放低语气,宛若另一个人一般道,“‘原来这里有人啊。可惜,我今天吃饱了。隐士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就像被绳子勒住脖子一般,他突然从地上飘了起来,直接被吊到了房梁上,他将面前的那个‘东西看的清清楚楚,那个人和人长得差不多,但有两双眼睛,一双大一双小,都是绿色的,冒着鬼火。鼻子是漆黑色的,像是一块铁。嘴巴大张,舌头一直落下来。这个东西看着隐士,一字一句道,‘那就当做明天的早餐好了。”
“……”
付欣咬唇,竭力不去看谢蔚然,更不去看那盏宫灯。
谢蔚然喝口茶,恢复正常语气道,“讲完了。那,我走了?”
无人应答,他只得出门去了。
付欣长出一口气,急忙灭了宫灯。
她强迫自己睡觉,却不由得辗转反复,忍不住去看那盏宫灯,明明宫灯灭了,却总觉得还在亮着,暗夜里,幽幽发着绿光。
……
付欣渐渐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盏宫灯突然亮了,接着,稳稳当当的朝上空飘去。
她赫然睁开眼睛。
第五十七章 新帝[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