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也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断定他们不值得救吗?”曲舯弈在华谣耳后的呼吸令她极为不适,赶忙就把头偏了偏,一甩发髻上的步摇垂饰,那一串珍稀的玛瑙就甩打在曲舯弈的脸上,华谣又回过头,不依不饶道:“凤阳殿起火,我嬷嬷是这样,如今这些难民,也是这样……曲舯弈,你到底是热心,还是冷血?”
曲舯弈被华谣髻上的玛瑙撞到鼻骨,吃痛地反驳道:“我若是冷血,我就不会……”
华谣根本不给曲舯弈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截断道:“我真的看不清你!”
“偏执!”曲舯弈无奈地翻了一记白眼,他每次跟华谣说话,总是不过三个回合,两个人心底都气出八丈长的青烟儿来,但如今也脱离了险境,曲舯弈觉得也是时候把方才之所以突围逃出的原因告诉华谣了。
“麻烦我们华大媒婆啊,亲自动动您那机灵的小脑袋瓜儿想上一想,那些人很显然是受人诱惑,在此等待所谓的‘官家人,但还没等我们问出实情,就又有人染指我毁人清白后杀人屠村,这一系列的诡计都是令我含冤莫白。很显然,那些人自然是冲我而来,如今我突围而出,他们未必会为难丁南奚。”曲舯弈缓缓说出了心中的一系列猜忌,也看到华谣认真的神情,又续言:“而后,这些人在树后藏刀,可见早就是提早备好了兵刃,那时我还不敢确定这些人是否来自丰尧,但他们和丁南奚过招时,无论是步法,还是用兵器的招式,都更像我们逍遥国境内的路数,一招一式比之我承王府内一等一的暗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若真是寻常的难民,又怎么可能有如此身手!”
“你说什么?”尽管华谣觉得曲舯弈分析之时的思维极其缜密,循序渐进,但也被曲舯弈末尾的那一句话惊的讶然瞠目,于是,华谣十分严肃地对上曲舯弈的眼,一字一句仔细问道:“你府邸有暗卫?”
“我曾听阿爹说过,当年先帝爷在位期间,六王爷纵容府间暗卫作乱,妄杀忠臣,更险些篡权逼宫,闹得满城风雨,叛上作乱,幸好丁南奚的祖父护驾有功,六王爷伏诛以后,先帝爷更是下令,不许王族私养暗卫,一切调度皆从上令,除却储君当位,方才能得暗卫护驾,但仅许百十人罢了。”华谣很快回想到她父亲华仲衍曾说过的话,更觉得曲舯弈此人太过神秘和复杂,就像幽深不见终底的深井,时而解你干渴,时而又凉彻骨髓。
但当华谣微微停顿了片刻,脑海里闪过一个尤其可怕的念想,她的一双杏目圆睁,语调微发惊恐:“你府邸的暗卫……你莫不是要……”
“阿谣——”不等华谣说出最后半句话,曲舯弈脸色就霎时一沉,喝止了华谣的言语,“你何时能没有这样多的问题?”
“殿下!”华谣最厌弃别人在她说话时中断,也不禁反唇诘问道:“您又何时能没有这般神秘的行径!”
华谣反诘的态度十分强硬,也能看出她的气恼,由于她很快就侧过了身,只为了看清曲舯弈那张逃避的脸,导致她怀中有一物坠落在地。
华谣赶忙一扶腰间,才知道所掉之物的确对她意义非凡:“我的玉!”
随后,华谣便要探手到地上去捡拾她掉落的东西,虽然伸指弯腰就已经抓到了掉落之物,但因曲舯弈方才把缰绳控制的太紧,缰绳勾连住华谣的左手和左脚,且前方又是一段凹凸不平的下坡路,而马还在继续前行。
华谣受惊大吼:“啊!”
华谣突然俯身的动作也令曲舯弈来不及制止,缰绳勒住了华谣左半身,但右半身却已悬在了半空中,华谣胡乱挣脱以后,就从马上坠了下去,而曲舯弈根本来不及扶她。
“阿谣!”为保华谣不受重伤,曲舯弈只得弃马,用手臂环住华谣的纤腰,和他一并滚落下坡,但下坡处奇石丛生,尖利的石牙割破了两人肌肤不算,还因下坡的坡度而不断地往下滚落,直到华谣的头颅重重地撞击在一块巨石之上,两人才停了下来。
等到曲舯弈坐起身来时,才发现华谣已经昏迷不醒,脑后虽然不见过重的血迹,但凭借他的经验,他也能猜到华谣此刻颅内必有积血。
“阿谣!”曲舯弈慢慢抱起华谣的娇躯,但华谣还是昏迷不醒,曲舯弈又用力摇了摇她,“阿谣!你醒醒,阿谣!”
华谣虽然双眼紧闭,但气息尚存,手中抓住捡拾回来的物件,就紧紧攥在掌心里,曲舯弈好不容易使华谣摊开了掌心,才发现在她掌心上躺着的,是一枚环佩。
也是他和华谣都认识的物件——如月的?玉,成色上好,下缀绛紫色的流苏。
在华谣心里,这块玉?是阿娘的遗物,唤作“积重难返”,但在曲舯弈的心里,这块玉代表着他和华谣难得的缘分,那玉?,是华谣在赶路的路途中被躲雨的人流冲散,又恰好被曲舯弈捡到,而曲舯弈又当面奉还给华谣的。
华谣还知道,但凡是阿娘的东西,都和姻缘有分不开的联系。
而曲舯弈只知道,他曾捡到过这块让华谣拼了命也要捡回来的玉?。
曲舯弈看着昏睡着的华谣,又看了看她掌心的玉?,淡淡地抿了抿唇。
天色越发昏暗,曲舯弈也只得带着华谣返回丰尧境内,抵达一个偏僻的小城,先带华谣找大夫医治,那匹骏马受了惊吓,早不知奔向何方,如今还能行进的工具,也只有曲舯弈的双足。除此之外,他还得背着个不省人事的华谣。
曲舯弈身为皇嗣,又尊封了王位,还是第一次亲自背着一个女子,要迢迢远行到一个原本可能一生都不会去歇脚半分的偏僻小城中就医,以及,照顾这个总是开口就对他既侮辱又谩骂的泼辣女子。
陲共患难,我却歇菜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