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心比任伽奕想象得还要瘦,腰身盈盈一握,背上的蝴蝶骨在睡裙……
任伽奕往后挪了挪,肩上的双手收得越发紧。他拦腰抱岑心,将她的腿搭在自己左腿朝下垂着,避免她压到伤口。他低头问:“我不走。你和我聊会儿?”
岑心还是没说话,很轻地点了点头。她的双手紧紧攥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任伽奕伸手包住岑心紧握的右拳,轻声问她:“你为什么发脾气?因为不能去美院?”
岑心又点点头,良久哑着嗓子说:“我是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废物。”
岑衍狠狠一愣,想起自己在派出所说的话懊恼不已。他又要进门,被方听枫挡住。
方听枫翻他个大白眼。岑父和岑母对着他也没好脸色,心疼得难受。
“废物”两字像一把冰碴浇在任伽奕心头,冷意横生。
他不清楚岑心遭遇了什么事会有这种想法。岑心的脆弱和卑微令他突生愠意。他话音冷冽道:“你告诉我谁说你是给别人添麻烦的废物。我让他知道‘废物这两个字到底怎么写。”
岑心不能辨别他话里带的情绪,只能理解字面上的意思。她说:“我给很多人添麻烦,他们肯定都这么觉得。”
门外,岑父攒眉怒斥:“我跟你们说过不要当她的面吵。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岑衍和方听枫不敢吱声,尤其是岑衍。他恨不得倒回岑心走丢的那天收回那句不该说的话。
岑母实在不忍下去,满面愁容去了一楼。
任伽奕稍安心中怒意,打开岑心的拳头握着她的手说:“我没觉得你给我添过麻烦。你有很多优点,也帮助过别人。你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明白吗?”
“可是……”岑心很小声地说,“我什么都不会。”
“你会画画,比很多画家画得都好。你的同学都很羡慕你。”任伽奕必须纠正岑心的想法,否则她会被自卑和脆弱吞噬。这不是任伽奕想看到的结果,也不是他欣赏的岑心。
“我只会画画。”岑心又轻又糯地道。
“不是每个人能做到什么都会。”任伽奕扫一眼地上乱糟糟的物件,温声举例:“我不会画画、不会手工、不懂音乐,也不会国际象棋。我还有很多不会的东西,和你是一样的。”
岑心不作声。
“不会的东西可以学。你不是还教我学画吗?”任伽奕摩挲她的掌心安抚,“我会的都可以教你,但你不能再发脾气,好吗?”
手心微痒的感觉让岑心放松许多,她不再僵着身体发抖,呐呐应声:“……嗯。”
门外三人舒了一口气,却不怎轻松。
岑心隐藏的情绪太负面,无法向别人倾诉,也就无人帮她排解。她会越陷越深,仿佛踩进了沼泽里。她有想挽救的一面,比如通过画面来传达,发脾气也是一种表述。她难受痛苦,期望别人关注。可是有多少人接收到她传递的信号?连岑家都不够了解。
任伽奕此时更明确在楠樟时的想法。现在他帮岑心并不是出于同情,而是希望她永远站在阳光里。岑心的情绪变化会让他感同身受。他不能承受这份脆弱和卑微,更何况是岑心。
最重要的是岑心只待他不同,他不想也不会放弃岑心。
岑父在门外说:“我回头你找伽奕细谈谈。他想怎么着都行,只要小心喜欢就好。”
岑衍不同意:“您这也太……”
“我看你就是对小心的控制欲太强,听枫说的一点没错。”岑父瞥他一眼下了楼。
方听枫在楼梯口拉岑衍,岑衍不过去,在门口提防任伽奕。
岑心闹这一通太消耗体力,又三天没怎么进食,倚在任伽奕怀里迷糊了。
任伽奕挪开她的长马尾,揽上她的腰问:“你去美院是想见我?”
“……嗯。”岑心含含糊糊应完这声睡着了。
任伽奕环抱她坐了一会儿,想着她孤伶伶在派出所里无助的情景,低眸很轻吻在她额头。
残留余晖从三楼窗户照进来,夕阳落到地平线上。
岑衍在工作室门口着急:“里面没动静了?”
“没动静不是正好,你别瞎紧张。”方听枫扫完岑心卧室里的琉璃碎片,出门揶揄。
岑衍接过扫把催促:“你进去看看。”他学聪明了,不主动找事,省得落埋怨。
“我还要擦地呢。”方听枫白他一眼。
“我给你擦,你进去看看。”岑衍去搭门把手,门自动开了。
任伽奕抱岑心出门,问方听枫:“卧室在哪儿。”
“在对面。”方听枫开了卧室的门,顺口道:“这一层都是小心的。”
岑衍要伸手接岑心,任伽奕没给他,径直抱岑心去卧室搁床上,动作很轻柔。
方听枫调低空调温度,拉过床尾的夏凉被给岑心盖好。
岑家这几天只有岑心入睡才能安静下来,岑家二老不比当年,被折腾得精神不济,现正休息。今晚的饭由方听枫做。
“你晚上住这儿吧。”方听枫半拉窗帘,回头对任伽奕说。
第三十章 我是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废物[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