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苏若雪端来的热粥还冒着白汽，他却突然笑出声——这笑里没有慌乱，倒像棋局中终于摸到了对手的棋路。
34;若雪，34;他转身时将照片塞进西装内袋，指节叩了叩保险箱，34;明晚六点，帮我约英国商会的哈罗德先生和花旗银行的威尔逊经理。
就说顾某备了西湖莼菜羹，想讨教些39;跨国贸易的门道39;。34;
苏若雪舀粥的手顿住，腕间铜哨轻响：34;你要拿自己当饵？34;
34;不是饵。34;顾承砚抽出钢笔在便签上唰唰写地址，34;是砝码。34;他笔尖点着虹口方向，34;山田要动我，得先算算动了之后，英国佬的丝绸订单断供谁损失大，花旗的纺织贷款坏账谁来填。34;他抬眼时，眼底有星子在跳，34;更要紧的是——34;他拍了拍内袋，34;我这几天让阿福整理的，日商渗透租界企业的账本副本，得让他们看看分量。34;
苏若雪望着他条理分明的眉眼，突然伸手抚平他西装领口的褶皱：34;我这就去发请帖。34;她转身时又顿住，34;今晚...我陪你。34;
顾承砚握住她欲收未收的手，指腹蹭过她腕间铜哨的刻痕——那是三年前他醉酒摔碎算盘，她蹲在地上捡碎片时划的。34;你该睡会儿。34;他放轻声音，34;明早还要去码头盯新到的意大利织机。34;
苏若雪没说话，只是将热粥推到他手边，转身时带起一阵茉莉香。
顾承砚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低头舀了口粥——甜糯的桂圆在舌尖化开，像颗定心丸。
他摸出钢笔在宣言背面写备注，笔尖落下时，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34;天干物燥——小心火烛——34;
次日傍晚，百乐门的水晶吊灯在顾承砚肩头投下碎金。
他站在包厢门口，看着哈罗德先生扶着银头拐杖走进来，威尔逊经理的西装前襟别着花旗银行的徽章，正和跑堂的伙计比划着要加冰威士忌。
34;顾先生，34;哈罗德的蓝眼睛扫过桌上摆着的样品——顾氏新出的提花软缎在灯下泛着珍珠光泽，34;听说贵商会最近在搞什么39;自卫团39;？34;他扯了扯领结，34;这可不太符合租界的39;商业传统39;。34;
顾承砚将软缎轻轻抖开，月光白的料子垂落如瀑：34;哈罗德先生，您上个月订的五十匹素绸，可还记得交货期？34;他指尖划过缎面暗纹，34;要不是自卫团守着染厂，渡边商行的人早把我们的蚕茧车截在闸北了。34;
威尔逊端着威士忌凑过来，指节敲了敲桌上的账本：34;我更关心顾先生上周提的纺织厂扩建贷款。34;他眯眼扫过账本上的数字，34;这些...和日资企业的交易记录是？34;
34;证据。34;顾承砚合上账本推过去，34;证明谁在砸各位的饭碗。34;他抽出张照片推到两人中间——正是青鸟拍的山田正雄，34;这位山田先生，最近总说39;支那商人该懂规矩39;。34;他顿了顿，34;若我哪天39;不懂规矩39;出了意外...34;他敲了敲账本，34;这些数据，会在次日清晨出现在英国领事馆和花旗总行的办公桌上。34;
哈罗德的银头拐杖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响：34;顾先生这是在威胁？34;
34;是提醒。34;顾承砚端起酒杯，34;大上海的丝绸贸易，英国人占三成，花旗占两成。34;他抿了口酒，34;要是某天所有民族企业都关了门，贵方的订单...怕是要去东京找替代品了。34;
威尔逊突然笑出声，举着酒杯和顾承砚碰了碰：34;顾先生，我喜欢你这种39;懂规矩39;的商人。34;
哈罗德盯着软缎看了片刻，也端起酒杯：34;明天让秘书去商会签份长期采购协议。34;他的蓝眼睛里浮起笑意，34;毕竟——34;他指了指账本，34;我们都不喜欢意外。34;
晨光漫进商会顶楼时，顾承砚正翻着刚送来的《申报》。
头版标题刺得他瞳孔微缩：《赵德昌案现重大突破 日资渗透名单曝光》。
他快速扫过内容——赵德昌在巡捕房熬了整夜，供出三井洋行资助的七家买办企业，甚至提到山田正雄亲自拨付过34;活动经费34;。
34;工部局介入了。34;苏若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抱着一摞报纸，发间的茉莉沾着晨露，34;陈探长刚来过电话，说公共租界要成立特别调查组。34;
顾承砚放下报纸，望着黄浦江面粼粼的波光。
江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内袋里鼓囊囊的照片——那是昨晚他让阿福连夜洗印的，准备今早送给陈探长的34;补充证据34;。
34;他们不会罢休。34;他低声道。
苏若雪走到他身侧，腕间铜哨在风里轻响：34;但我们也不会退。34;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顾承砚转身时，看见青鸟裹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正顺着楼梯往上跑。
他的裤脚沾着泥点，手里攥着封蜡封的信。
34;顾先生。34;青鸟喘着气递过信，34;山田那边...已经开始往码头搬货了。34;
顾承砚接过信，指尖触到封蜡上三井的樱花印记。
他抬头望向虹口方向，晨雾中隐约能看见货轮的桅杆——那是要撤退的迹象。
苏若雪凑过来，发梢扫过他手背：34;是怕了？34;
34;是忌惮。34;顾承砚捏着信，眼底泛起冷光，34;但忌惮，才是谈判的开始。34;
楼下突然传来敲锣声，是自卫团的人在巡街。
顾承砚望着他们制服上的商会徽章在晨光里发亮，将信收进西装内袋。
明天晨会要通报的34;清除计划34;还压在保险箱里，但此刻他知道——这场仗，终于要从守势，转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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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风雨欲来，铁腕应对[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