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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破局之前,人心之战(二)[2/2页]

开局上海滩:我以商道破危局 枫枫疯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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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百分之十。”苏若雪翻开账册,指尖停在“荣泰纱厂”那栏,“陈老板的厂虽大,但陈太太说最近在德国找医生花了不少钱,流动金紧张,给他降两个点。”她抬头时,窗外的阳光正掠过她耳后的墨渍——那是上午核对名单时蹭上的,顾承砚替她擦过,却没擦干净。
     老吴的手在算盘上停住,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来:“苏小姐是要让小厂也能说上话?”
     “顾先生说,”苏若雪抽出钢笔在账册上画了道斜线,“若只让大厂家攥着话语权,那些小老板就算入了基金,也会觉得自己是跟着喝汤的。”她笔尖顿了顿,又在“李记布行”那栏加了个批注,“就像周老板,他昨天还跟我说,要是基金里连他的染缸钱都算不清,不如回家卖茶叶蛋去。”
     老吴突然笑出了声,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成一片:“苏小姐这是拿糖哄孩子呢。”他推了推眼镜,“不过这糖甜得有理——小厂活了,大厂家的原料销路才稳当。”
     苏若雪刚要答话,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顾承砚的西装下摆扫过门框,袖扣在门框上撞出轻响:“若雪,青鸟来了。”
     会计室的空气突然紧绷。
     苏若雪合上账册,见顾承砚眉峰微蹙——他只有在听见坏消息时才会这样。
     她把账册递给老吴:“您先按新比例算,有问题等我回来再调。”
     顾承砚的办公室里,檀香烧得只剩半截。
     青鸟倚着窗站着,灰布长衫下摆沾着星点泥渍,显然刚从外头赶回来。
     他把张皱巴巴的纸条拍在桌上,字迹是用米汤写的,遇热才显出来:“松本找了个叫赵伯年的买办。这人从前在南京给财政部当过差,手里有沪市所有仓库的分布图。”
     顾承砚的指节抵着桌面,指腹蹭过纸条边缘的焦痕——那是青鸟用洋火烤出来的。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申报》上看到的消息:赵伯年的独子上个月在圣约翰大学被日本学生打断了腿。
     “他缺钱?”
     “缺的不是钱。”青鸟从怀里摸出个铜哨,“松本说能送他儿子去东京治腿,还许了个‘沪市产业清算委员会的头衔。”
     顾承砚的瞳孔缩了缩。
     “沪市清算计划”他早有耳闻——日方要在开战前控制所有仓库、码头、工厂,把上海的实业家底变成他们的战争补给。
     他抓起电话摇了两下,对着话筒沉声道:“接闸北李记车行。”
     电话那头传来李仲文的粗嗓门:“顾先生?”
     “赵伯年今晚在虹口居酒屋见松本的人。”顾承砚捏着纸条的手青筋凸起,“你带两个兄弟过去,跟他说——他儿子的腿要是在东京治残了,上海所有医院的骨科大夫,我顾某人能让他们连药棉都买不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李仲文的闷笑:“明白。我再补一句——他要是敢签那份破清算书,明年清明,他赵家的祖坟连棵草都长不出来。”
     顾承砚放下电话时,窗外的夕阳正把梧桐树影投在他脸上。
     苏若雪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端着杯冷茶:“赵伯年的儿子,真能送去东京?”
     “送不去。”顾承砚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松本的人昨天刚截了艘去日本的客轮,说是要‘检查违禁品——其实是怕咱们的人把军工图纸带出去。”他望着茶盏里晃动的夕阳,“但赵伯年不知道。他现在就像只被猫按在地上的老鼠,以为松本是救命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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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若雪伸手替他理了理领带:“那李仲文的话……”
     “是要让他知道,老鼠也能咬猫。”顾承砚握住她的手,掌心还带着茶盏的凉,“若雪,你下午去趟圣约翰,把赵伯年儿子的病历拿回来。我让德国医生写份诊断书——他儿子的腿,在上海治比东京好十倍。”
     苏若雪点头,发间珍珠簪子轻晃:“我这就去。”她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晚上还巡视吗?”
     “巡视。”顾承砚看了眼怀表,六点整,“等你回来。”
     夜色漫进商会大楼时,顾承砚和苏若雪的皮鞋声在走廊里敲出轻响。
     他们检查了电报室的密码本——锁在带暗格的铁箱里,钥匙在顾承砚贴身口袋;核对了资金账户的流水单——每笔支出都有三个掌柜的签字;最后站在顶楼窗前,望着远处飘着太阳旗的货轮像黑黢黢的巨兽。
     “明天之后,上海的格局将彻底改变。”顾承砚的声音很低,混着楼下黄包车的铃铛声。
     苏若雪的手搭在他手背,凉丝丝的:“你怕吗?”
     顾承砚低头看她,月光穿过窗棂落在她发间,珍珠簪子泛着温润的光。
     他想起上午在会议室,她替陈老板擦眼泪时的模样——像团裹着蜜的火,烫得人心慌,却又暖得踏实。
     “怕。”他说,“怕松本狗急跳墙,怕咱们的算盘打错了,怕……”他顿了顿,“怕来不及护住你。”
     苏若雪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西装领口的风纪扣:“那你就护紧些。”她望着远处越聚越浓的乌云,“不过我信你。就像信早上你塞给我的水果糖——糖纸印着大公鸡,甜得人心里发慌。”
     顾承砚也笑了,喉结动了动。
     楼下突然传来巡夜人的梆子声,“咚——咚——”敲得人心发紧。
     他摸出怀表看了眼,九点整。
     明天早上八点,他要在商会大会议室召集核心成员,把青鸟带来的情报和盘托出。
     “睡吧。”苏若雪拽了拽他的袖子,“明天还要早起。”
     顾承砚跟着她往楼梯口走,皮鞋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走到转角时,他突然停住脚步,望着墙上挂的“实业救国”匾额——那是他上个月让人重新裱的,墨迹还带着新浆糊的味道。
     “若雪。”他说,“明天开会时,你坐我右手边。”
     苏若雪回头看他,眼里有星光在晃:“好。”
     夜风卷着梧桐叶扑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响。
     顾承砚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摸出钢笔在掌心写了个“稳”字。
     墨迹很快被体温晕开,像团化不开的雾。
     他知道,明天的会不好开,但没关系——只要他们还站在一起,只要上海的实业家们还站在一起,雾总会散的。
     (次日清晨,顾承砚站在大会议室门口,手里攥着昨夜整理的情报。
     窗外的麻雀突然扑棱棱飞起,他望着满地碎金般的阳光,听见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李仲文,带着赵伯年连夜写的“永不附日”承诺书,墨迹还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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