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做才能见到她?”
“我当时喝了原始胎海之水…”荧的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提高了对水元素的感知力…”
“嗯,喝了那个东西之后,就连我也能听得到那个声音了。”派蒙飞到荧的身边,小脸上写满了恍然大悟,“你刚才不是在舞台上咕咚咕咚地喝了那么多吗,理论上…”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维莱特那双深邃的紫罗兰色眼眸便已转向了跪在地上的瓦谢,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足以穿透灵魂的审视:“你的请求,我可以理解为一种精神上的赎罪。但要如何实现?荧小姐的能力,似乎并不足以稳定地将两个世界的意识连接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荧的身上。她感受到了那份沉重的期待,也感受到了瓦谢那近乎癫狂的渴望。她知道,这不仅仅是满足一个罪人临终的愿望,更是为了给那些无辜逝去的少女们一个最后的、宣泄怨恨的出口。
“我…我可以试试。”荧点了点头,但心中却并无十足的把握。她能感觉到,那泉水中盘踞的,并非是一个单纯的灵魂,而是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痛苦与怨恨的意识集合体。强行连接,对她自己的精神也是一种巨大的负担。
“不必勉强。”左钰温和的声音在此刻响起,他缓步上前,站到了荧的身边,那平静的姿态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压力都隔绝在外。他看着那维莱特,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最高审判官阁下,您的顾虑很周全。维系两个世界的意识通道,需要的是远超常人想象的稳定性和精神力量。荧的力量纯粹而强大,但她更像一把锋利的剑,而非一座坚固的桥。这种精细的工作,交给我来处理会更稳妥一些。”
那维莱特看着左钰,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的好奇。他能感觉到左钰体内那深不可测的力量,那是一种与他自身的龙王之力截然不同,却同样古老而磅礴的能量体系,仿佛容纳了无数个世界的法则与奥秘。他没有追问,只是微微颔首:“那么,有劳了。”
左钰笑了笑,转头看向瓦谢,那眼神中没有怜悯,也没有憎恶,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你想要的,是与薇涅尔的灵魂对话,对吗?”
“是,是的…”瓦谢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磕着头,“求求您,让我见她一面,只要一面…”
“如你所愿。”左钰的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没有吟唱任何咒语,也没有做出任何华丽的动作,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对着那片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泉水,轻轻打了个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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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下一秒,整个露景泉广场的景象,在众人眼中开始剧烈地扭曲、旋转。那维莱特那高大的身影,派蒙焦急的小脸,以及远处枫丹廷的万家灯火,都如同投入水中的颜料般迅速化开,最终消散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纯粹水元素构成的幽蓝空间之中。
“这里是…”荧惊讶地打量着四周,她能感觉到自己并非是肉身进入,而是一种意识的投射。这片空间稳定而又坚固,与她之前被动连接时那混乱危险的感觉截然不同。
“一个临时的精神位面,或者说,一个稳固的梦境。”左钰的声音在她的意识中响起,他的人并没有出现在这里,但他的意志却如同无处不在的空气,守护着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我将泉水中那股庞大的意识集合体,以及你和瓦谢的意识,都暂时拉入了这个由我构筑的‘中转站。在这里,你们可以安全地交流,不必担心被那股怨念所侵蚀。”
荧了然地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安心。她知道,只要有左钰在,无论前方是怎样的险境,她都无所畏惧。
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人形轮廓,在不远处缓缓凝聚成形。那身影飘忽不定,仿佛由无数个重叠的影子构成,无数张或悲伤、或愤怒、或迷茫的少女面孔在其中若隐若现,无数个细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最终汇成了一个清晰而又空灵的呼唤。
“「瓦谢」…”
“薇涅尔!”瓦谢看到那个身影,瞬间便陷入了癫狂,他连滚带爬地向前冲去,伸出那双戴着镣铐的手,试图去拥抱那个他思念了二十多年的幻影,“薇涅尔!是我!我是瓦谢,薇涅尔!”
“「瓦谢」…”那个集合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悲伤,“「瓦谢」…”
“我在,我在…”瓦谢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他终于冲到了那身影的面前,却穿身而过,什么也无法触碰到,“你在哪里,薇涅尔,我这就来找你…”
派蒙躲在荧的身后,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小声地嘀咕道:“喂,等等,你小心一点啊,喂…!他好像已经完全疯了。”
又是那熟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将荧的意识也吸引了过去。她看到,那由无数少女意识汇聚而成的纯水精灵,终于缓缓地转过身,用一种复杂的、包含了所有受害者情感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的男人。
“薇涅尔…是你么?我是瓦谢啊,薇涅尔…”瓦谢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他那苍老的面容上,写满了悔恨与卑微。
“瓦谢…你怎么来了,我说过…不需要你来的…”纯水精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属于薇涅尔的、温柔的叹息,但那叹息之下,却又隐藏着无数其他灵魂的、冰冷的怨恨。
“你…看上去好像老了很多呢,已经过去多久了?”
“已经…二十多年了吧,从你离开的那天开始,我已经煎熬了二十多年了。”瓦谢痛苦地捶打着地面,那镣铐撞击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精神位面中回响,“这二十多年里,我就只是为了将你复原而活着的,其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他抬起头,那张布满了泪痕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啊,我是在做梦吧,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机会把我的心中所想统统告诉你…”
“薇涅尔…你是我的一切,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着才好…”
“而我觉得…”纯水精灵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那份属于薇涅尔的温柔被瞬间抽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灵魂交织而成的、充满了怨毒的合音,“瓦谢,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你说…什么?”瓦谢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灵魂。
“如果没有你,我就能读完法律专业,或许可以成为一流的「代理人」…”一个清脆而又充满知性的声音响起,纯水精灵的轮廓中,浮现出一张戴着眼镜的、文静少女的面孔。
“如果没有你,我就能继续我的绘画梦想,总有一天在沫芒厅里也挂满我的画…”另一个充满了艺术气息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那张文静的面孔被一张充满了活力的、雀斑少女的面孔所取代。
“没有你…我至少还能陪着我的母亲,不至于让她孤独终老,流着泪水死去…”第三个声音响起,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悔恨,那张活泼的面孔,又变成了一张稚气未脱的、还在思念着家人的脸。
“都是因为你的自私啊,瓦谢,都是因为你。”无数个声音汇聚在一起,化作最尖锐的利刃,狠狠地刺向了瓦谢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你…等等,你不是薇涅尔…你到底是谁!?”瓦谢终于从那病态的幻想中惊醒,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由无数怨灵构成的集合体,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
“没错,我不是薇涅尔,我是…「牺牲品」。”那集合体的声音再次变得统一,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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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在你手上死去的女孩,意识都已经随着肉体的消散,回归到了原始胎海之中。”
“我们的意识在胎海里不断流转,不再分散,最终如同汇聚的水流般融为一体。”
“我是克蕾希,我是莉莫妮,我是爱泽娜…”
“但唯独,我不是薇涅尔。”
“为什么…那薇涅尔呢?”瓦谢绝望地嘶吼着,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她不会想要见你了,每一缕有关她的意识都在回避你。”
“这就是你自私的下场,自私地夺走了我们年轻的生命,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愿意为她去做一切事情…”
“却从未考虑过这些事情她是否愿意看到,是否会对这样的你失望。”
“我…我…”瓦谢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所有的辩解在这血淋淋的现实面前,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你是骗子,你是杀人的恶魔,你是自我陶醉的懦夫。”
“但唯独,你不是薇涅尔的爱人。”
“从你杀的第一位女孩死后,意识与薇涅尔融合开始,她就已经恨透了你。”
荧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震撼。她喃喃自语,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身旁的派蒙解释:“看来我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见到的也并非薇涅尔,她们原本就是准备通过我来把玛塞勒引到这里么…”
“不…薇涅尔,她恨我…不…让我见她,求求你们…”瓦谢彻底崩溃了,他像个无助的孩子,在地上翻滚着,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还不明白吗?”那集合体的声音里,忽然又带上了一丝属于薇涅尔的、最后的怜悯,“我曾说,不要让你来找我。这是真正的薇涅尔的意思,她的确不想见你…”
“但同时还有另一层意思,是她对你仅剩的一丝丝怜悯。”
“因为她知道…如果你来到了这里,「我们」…是不可能放过你的。”
那集合体的身影猛地膨胀开来,化作一张张扭曲的、充满了怨恨的少女面孔,她们将瓦谢团团围住,那一声声如同诅咒般的呼唤,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凿击着他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灵魂。
“「瓦谢」…”
“「瓦谢」…”
“「瓦谢」…”
“「瓦谢」…”
“「瓦谢」…”
“「瓦谢」…”
“「瓦谢」…”
“「瓦谢」…”
“「瓦谢」…”
“「瓦谢」…”
“「瓦谢」…”
最终,所有的声音都汇聚成了一句,那一句,是来自他最深爱的、也伤得最深的薇涅尔的,最后的判决。
“「去死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瓦谢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意识在这无穷无尽的怨恨与诅咒中,被彻底撕成了碎片。
左钰的响指再次响起,那片由水元素构成的精神位面瞬间崩塌,露景泉广场熟悉的景象再次回到了众人的眼前。瓦谢的身体还保持着跪倒的姿态,但他的双眼却瞪得滚圆,瞳孔涣散,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绝望,早已没有了任何生命的气息。
后来,警备队发现少女连环失踪案的罪魁祸首玛塞勒似乎被夺去了灵魂。不过最后医生还是断定他死于惊吓过度。
自那以后,几天的时间过去了…。
枫丹廷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许多。那场震惊了整个国度的审判,如同一次彻底的清创,将潜藏在城市肌体深处的毒瘤连根拔起。虽然关于“公子”达达利亚那离奇的判决依旧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谈资,但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的那片名为“少女失踪案”的阴云,终究是彻底消散了。
“终于有时间慢慢逛街啦,好久没有享受这种悠闲的气氛了。”派蒙心满意足地飘在空中,小小的手里拿着一串刚买的糖霜欢欢果,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但逛街也够辛苦的。”荧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脸上却也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这几日的奔波与激战,让她感觉比讨伐巨龙还要疲惫,如今能这样什么都不想地走在枫丹廷的街道上,本身就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腿要走断了。”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两位,既然腿要走断了,不如去前面的咖啡馆坐坐,我请客。”左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手中提着几个印着知名甜品店标志的纸袋,那悠闲的姿态,仿佛刚刚只是进行了一次轻松的晨间散步。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了活力的、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搭档!我就觉得今天起床心情不错,原来是要跟你们偶遇了。”
三人回头望去,只见娜维娅正带着她的两位得力干将,迈着轻快的步伐向他们走来。她换上了一身更加日常却依旧华丽的裙装,那顶标志性的礼帽斜斜地戴着,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脸上洋溢着的,是发自内心的、不带一丝阴霾的灿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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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这天气也阻止不了大小姐的好心情呢。”迈勒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
“再次见到二位,甚是欣喜。”西尔弗那高大的身躯依旧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但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眸中,却也带着几分柔和。
“这不是娜维娅嘛!好几天没见,我都想你了。”派蒙立刻丢下手中的糖果,兴奋地飞了过去。
“是嘛,这话我信,”娜维娅亲昵地刮了一下派蒙的小鼻子,脸上充满了自信的骄傲,“毕竟像我这样又合拍,又总能带来胜利的搭档,谁都知道应该珍惜嘛!”
“哈哈,看你心情不错嘛,娜维娅,这几天在忙些什么呀?”派蒙绕着她飞了一圈,好奇地问道。
“唉,快要忙死了,”娜维娅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但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却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光彩,“那次审判结束以后,我一直在白淞镇和枫丹廷之间来回跑…”
“刺玫会的大家为我父亲举办了追悼会,”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份骄傲被一种深沉的、温暖的怀念所取代,“当年父亲死的时候因为名誉扫地,即使举办了也不会有人来。这一次,不仅是白淞镇的乡亲,还有很多从枫丹廷闻讯而来的民众,都来参加了追悼会。那场面…我真希望他能亲眼看到。”
“这下卡雷斯先生的名誉彻底恢复啦,可真不错。”派蒙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这也是大小姐一直以来的愿望呢。”迈勒斯在一旁微笑着补充道。
“呵呵…那个臭老爹,我果然没信错。”娜维娅的眼眶微微泛红,但她很快便眨了眨眼,将那份感伤压了下去,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当初没有放弃可真是太好了。”
“令人欣慰的结局。”荧轻声说道,她能感受到娜维娅身上那份如释重负的轻松。
“后来,我刚从追悼会上出来,就被夏洛蒂拦住了。”娜维娅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唉,不如说,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来,不可能放过我。”
“欸?你原来也认识夏洛蒂吗!《蒸汽鸟报》的记者夏洛蒂?”派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啊,当初我刚坐上刺玫会老板的位置,她就来找我死缠烂打…”娜维娅回忆道,“最后出了一篇名叫《黑暗深处真正的心脏——黄玫瑰秘事》的报道。不过说实话,那文章把我写的还挺帅的,哈哈哈…所以后来我们的关系一直还不错。”
“这次也是借着我们的关系,要拉我去做「少女连环失踪案」的结案专访。”
“唔,我们确实听她说过,她对「少女连环失踪案」一直很关注,这下她也算如愿以偿啦。”派蒙点了点头。
“放心吧,”娜维娅对着荧和左钰眨了眨眼,那神情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我特地嘱咐她,把你们带着关键线索前来救场的那一段,写得帅一点了。尤其是左钰先生,我告诉她,要用‘如同神明降临般,以绝对的智慧与力量,驱散了所有的迷雾这样的标题。”
左钰闻言,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必如此,娜维娅。我只是一个恰好路过的、稍微有些见识的旅人罢了。真正的主角,是你和荧,是你们那份不愿放弃的决心,才最终带来了胜利。”
“哈哈,好期待夏洛蒂的报道,我们也很相信她的手笔。”派蒙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在报纸上那英勇的身姿了。
“哦对了,”娜维娅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我还请克洛琳德吃了顿饭。”
“欸?你们两个关系缓和了吗?”派蒙惊讶地问道。
“嗯…那时候你们还在「总部」里找线索,克洛琳德其实有在法庭上为了我父亲出庭作证。”娜维娅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多亏有她出面,局势才往好的方向发展,所以…唉,就是说一直别别扭扭的也很没意思嘛…不如借这个机会和好算了。”
“哦~那可太好了,”派蒙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我也觉得克洛琳德不是什么坏人,多个朋友总归是好事。”
“是啊,放下仇恨,才能拥抱未来。”左钰在一旁微笑着说道,“卡雷斯先生将你托付给她,正是看中了她那份超越了个人情感的、对‘承诺与‘荣誉的坚守。你们的和解,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娜维娅看着左钰,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感激与释然。
“总之,事情真的算告一段落了,「少女连环失踪案」也会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了吧。”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仿佛要将这几年来所有的疲惫都彻底甩开。
“哦,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做…”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那份轻松被一种庄重的、温柔的情绪所取代。
“什么事?”派蒙好奇地问道。
娜维娅没有立刻回答,她抬起头,看向远处那被云层柔和了光线的太阳,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无尽的思念。
“…去给我的父亲扫墓,把故事的「结局」与「真相」告诉他。”
“也告诉他,如今人们依旧爱戴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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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倒霉的公子,瓦谢之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