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用利器直接凿刻而成。他借着光雨仔细辨认,那字虽残缺不全,却能拼凑出大意:“永镇星轨,勿令虎啸……”甘宁心头猛地一震,这八字与浮雕上孙吴舰队轰击虎纹战舰的景象遥相呼应,莫非这星轨之泪,本是镇住那虎纹归位者的法器?若是如此,取走它,岂不是放虎归山?
“将军,速取晶核!迟则生变!”舱下传来锐士低低的催促声,带着难掩的焦急。水蜃号的引擎随时可能彻底崩溃,他们耽搁不起。
甘宁咬了咬牙,心一横——事已至此,断没有回头的道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抓向星轨之泪。指尖触到晶核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仿佛饮下了最醇厚的佳酿,又似浸泡在春日暖阳里,浑身的疲惫与伤痛都在这一刻消散。那晶核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团流动的星云,温润中带着磅礴之力,顺着手臂直冲天灵盖。
他只觉脑中轰然一响,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金甲将军挥剑指星,口中似乎在呐喊着什么,声音虽听不清,却透着决绝;楼船齐发烈焰,将漆黑的敌舰笼罩,火光映红了整片星云;虎纹战舰上跳下青面獠牙的怪物,手持巨斧,见人就砍,鲜血染红了战舰甲板;还有……漫天血雨里,那面“孙”字大旗轰然倒塌,无数吴兵嘶吼着冲向敌舰,却如飞蛾扑火……
“将军!将军!”锐士的呼喊将他从混乱的幻象中拽回现实。甘宁猛地攥紧晶核,那流动的光芒竟瞬间凝固,化作一枚通体剔透的晶石,静静卧在他掌心,触手冰凉,再无之前的温润。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些诡异的幻象,却发现那些画面已深深刻在脑海,尤其是那金甲将军最后的眼神,充满了不甘与警示。
就在此时,脚下的陨石忽然剧烈震颤起来!不是之前轻微的晃动,而是从死亡线深处传来的、如巨兽苏醒般的轰鸣,仿佛整个星轨核心都在咆哮。甘宁猛地抬头,只见方才还稀疏的陨石群突然如蚁聚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淡金色气流瞬间变成赤红,像被点燃的火海,翻滚着、咆哮着,所过之处,陨石竟开始融化,化作滚烫的岩浆!
“不好!”他心中警铃大作,转身便跳,双足刚落回飞鱼艇,就听“咔嚓”一声脆响——方才立足的那块巨大陨石,竟在赤流冲刷下裂成齑粉,粉末在火海中瞬间燃烧殆尽,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撤!快撤!”甘宁将晶核死死塞进怀中铁甲夹层,那里有特制的玄铁匣,能隔绝能量波动。他挥手示意收链,声音因急切而有些沙哑。锐士们手忙脚乱地将钩爪拽回,可还未等飞鱼艇启动,整艘艇突然被一股巨力掀起,如惊涛中的落叶般翻滚,舱内锐士们被抛得东倒西歪,惨叫声、甲胄碰撞声此起彼伏。
舱外,死亡线边缘的陨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收缩,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要将这片星域捏成齑粉。原本空旷的空间瞬间被填满,飞鱼艇在陨石缝隙中艰难穿梭,随时可能被碾成碎片。
“引擎!引擎失灵了!”舵手的嘶吼带着哭腔,他拼命拍打着控制台,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跳动,红色警示灯如鬼火般闪烁,将他惊恐的脸照得惨白,“能量乱流涌入动力舱,龙髓晶……龙髓晶要炸了!”
甘宁一脚踹开动力舱门,热浪夹杂着刺鼻的焦糊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剧烈咳嗽。只见核心处的龙髓晶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刺耳的“滋滋”声,舱体随之剧烈震颤,像是濒死巨兽的最后喘息。他伸手想去触摸,刚靠近便被一股灼热的气浪弹开,手背瞬间起了一层水泡。他忽然想起陆逊的叮嘱,心头一沉:断指那厮,怕是早就知道取走星轨之泪会触发死亡线异动!这老匹夫,是把他们当成了探路的棋子!
“所有人弃艇!乘救生舱突围!”甘宁扯下腰间信号弹,用力拔开保险栓,“咻”地射向空中。绿色的信号弹在赤流中炸开一朵绚烂的火花,却被迅速吞噬,连一丝光亮都未能穿透那片火海。他回头看向舱外,那些赤红气流中,竟隐约浮现出无数人影——不是陨石的影子,是穿着残破甲胄的士兵,手持断戈残矛,面目模糊,却朝着飞鱼艇的方向缓缓逼近,口中似乎还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索命。
“那是……”一名年轻锐士指着人影,声音抖得不成调,几乎要哭出来,“是浮雕上的吴兵!他们的魂魄……他们的魂魄来找我们了!”
甘宁握紧双戟,玄甲下的肌肉紧绷如弦。他知道这不是魂魄,是能量乱流凝聚的幻象,但这幻象背后,分明藏着一股滔天的怨气——那是战败者不甘的嘶吼,是被遗弃者绝望的诅咒,是无数枉死英魂对惊扰他们安息的愤怒。而这一切,都因他取走了星轨之泪而起。他看着那些逼近的人影,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是愧疚,是不安,更是一种沉重的使命感——他不能让这些英魂白白牺牲,更不能让水蜃号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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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仇敌骤现 断指怒吼索旧债
赤红乱流中,忽然响起一阵苍凉的号角声。那声音不似人间所有,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却又透着古朴的韵律,仿佛从亘古传来,听得人血脉贲张,心头却又莫名升起一股寒意。甘宁眯眼望去,只见无数艘拾荒者的小型飞艇正从乱流深处穿出,那些飞艇简陋不堪,多是用废弃战舰的残骸拼凑而成,船身布满弹孔和锈迹,却在赤流中如游鱼般灵活。船头立着的,正是那个断指的身影。
“陆伯言算得真准,甘兴霸果然有穿阵之能!”断指的声音透过扩音晶石传来,带着一种扭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只可惜,你取走的不是救星,是催命符!”他的身影在赤流中忽明忽暗,那截断指在火光映照下,竟像是在滴血。
飞鱼艇又是一阵剧烈摇晃,动力舱传来“嘭”的一声闷响,浓烟从门缝涌出,带着刺鼻的硫磺味。甘宁抹了把脸上的烟灰,露出的皮肤上沾着黑灰,更显其面容的刚毅。他戟尖直指断指,声音因愤怒而沙哑:“老匹夫!你早已知晓取晶核会引死亡线收缩,为何不早说?!”
断指缓缓抬起残缺的右腕,断口处对着甘宁,像是在展示什么无上的荣耀。那断口并不平整,边缘布满狰狞的疤痕,显然是被硬生生斩断的。“你可知我这手指为何断?”他忽然指向那些浮雕,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恨意与悲愤,“三十年前,我祖父是看守星轨核心的戍卒,就因归位者的虎纹战舰卷土重来,他率三百弟兄死守此处,最后……最后只剩我一人拖着断手逃出来!这截断指,就是拜你们孙氏先祖所赐!”
飞艇渐渐逼近,甘宁看清了断指身后的拾荒者——他们个个衣衫褴褛,却都眼神狂热,如同被点燃的枯草。他们手中的武器竟是用浮雕战舰残骸打磨而成,矛尖、箭头都带着岁月的沧桑,闪烁着冰冷的光。为首的几个拾荒者,身上还带着与断指相似的残缺,有的少了条胳膊,有的瞎了只眼,显然都曾经历过那场惨烈的战斗。
“那星轨之泪,是我祖父用三百条性命换来的镇星石!”断指的嘶吼震得飞艇帆布猎猎作响,帆布上打满了补丁,却依旧顽强地迎风飘扬,“孙氏先祖当年虽击退归位者,却将守护之责丢给我等戍卒后裔!如今你们为一己之私取走晶核,可知死亡线收缩后,归位者的虎纹舰队就会再次冲破星轨,屠戮万千生灵?!你们江东人,永远只知索取,不知守护!”
甘宁心头剧震,掌心的星轨之泪仿佛突然变得滚烫,灼烧着他的皮肤。他看向那些赤红乱流,忽然明白那不是自然异象——是星轨核心失去镇石后,对归位者的警示,是对失职者的惩罚,是无数亡魂的悲鸣。他想起浮雕上那些冲锋的吴兵,想起他们决绝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
“为祖先复仇!为弟兄们报仇!”断指拔剑直指甘宁,剑身上刻着与浮雕同款的“孙”字,却已锈蚀不堪,字的笔画间仿佛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今日便用你的血,祭奠我祖父和三百弟兄的亡魂!”
拾荒者飞艇如饿狼般扑来,钩爪带着锁链甩向飞鱼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甘宁挥戟格挡,“铛”的一声,火星在赤流中爆开,如同一朵转瞬即逝的烟花。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震颤的舱内回荡,带着一种悲壮与决绝:“某一生征战,杀过黄巾贼,斗过曹孟德,岂会怕你这残兵败将!想复仇?先问问某手中双戟答不答应!”
说罢他纵身跃起,双戟舞得如银轮,寒光闪闪,竟从飞鱼艇直扑断指的飞艇。两艇相交的刹那,甘宁一脚踹碎对方船舷,木屑纷飞中,左戟挑飞两名拾荒者,他们惨叫着落入赤流,瞬间被吞噬。右戟直指断指咽喉,戟尖带着凌厉的劲风。断指却不闪不避,任由戟尖抵住咽喉,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杀了我,水蜃号也逃不出死亡线!龙髓晶一炸,这里所有人都要给星轨陪葬!包括你,包括你身后那些江东子弟!”
甘宁的戟尖停在距他咽喉寸许处,戟尖的寒芒映在断指疯狂的瞳孔里。动力舱的爆炸声越来越近,飞鱼艇的甲板已开始断裂,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死亡线收缩的速度愈发加快,远处的陨石群已撞成一团刺眼的白光,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混沌。他忽然想起水蜃号上的万千将士,想起陆逊灯下忧思的面容,想起吴侯孙权期盼的眼神,想起那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弟兄。
“老匹夫,”甘宁缓缓收戟,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某可以把星轨之泪还回来,但你得告诉某,如何让死亡线停下收缩。”他知道,此刻逞匹夫之勇毫无意义,保住水蜃号,保住那些无辜的将士,才是最重要的。
断指盯着他掌心的晶核,忽然惨笑起来,笑声凄厉,如同夜枭的哀鸣:“晚了……一切都晚了……星轨之泪离体一刻,归位者的虎纹战舰就已收到信号。你看那里——”他指向死亡线最边缘的黑暗处,那里比墨更浓,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甘宁转头望去,只见一片更深的暗影中,无数对幽绿的光点正在亮起,如同鬼魅的眼睛,密密麻麻,望不到边际。那光点闪烁着冰冷的、非人的光芒,透着嗜血的渴望。而在那些光点前方,一面残破的黑旗正缓缓升起,旗上狰狞的白虎,正对着星轨核心,张开了血盆大口,仿佛要将整个星轨吞噬。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如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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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东吴盗晶核 水蜃死亡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