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师,今早没有吃饭?”那天财娃刚刚走进同样阴暗同样漏雨跑风的办公室,还没有走到自己那张摇摇晃晃的办公桌前,瘦削的不占多少地盘的后部还没有来得及在那张办公椅上老老实实坐安稳——切,不怕死的话,你大可以恶狠狠蹲下去,那张很有意见的办公椅,要不恨恨摔你个大马趴,这椅子就白活了。
正碰上裴老师抱着一摞作业本往教室里走,两个人差点儿就在灰暗的办公室门口发生点儿小小交通事故。财娃的惯性要再大那么一厘米,财娃和裴老师准要久未见面的情侣那样来个大大的拥抱了。财娃的黑脸唰就成了最红最红的红布了,怯懦着刚要对裴老师说点儿什么。裴老师就很是大度,大度到关于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到她这儿纯粹就是摆设。人家先来了个先下口为强,而且,话里话外眼神内外都带着许多的看不起。c66c
“吃,吃,吃了。”财娃下意识地拿手背匆忙去抿嘴角——天太冷了,糙手浸在水里刺骨地疼。再说寨口那眼土井,打水本就不很方便,在这天干地冻的季节,取水更加不拘到,为了一桶宝贵的水,跌倒扭伤还是小事,没有眼力劲的掉在井里也不是什么难事。寨东的那什么德娃家的,不是跌倒在井口那儿了吗,亏得老井并没有水桶那般标直,德娃侥幸还有个残缺的媳妇替他打理一日三餐。
有了这样深厚的渊源,入冬以来的好多时候,财娃总是在丢下早饭碗以后,大约时间的关系,大约心疼财爹打水的不易,也没有机会细细地拿保温壶兑了冰凉的水,再搓上许多洁白的香皂,时尚潮女的标准配备那样。财娃只管拿皲裂的手背简单地擦一两下嘴角权当清洁了,如果感觉嘴角还有些异样,充其量就着灶屋里硬邦邦的土布干揩几下,也就匆匆赶往学校了。财娃这样简单对付自己的黑脸,有时候,黑脸就很不客气地在嘴角那儿遗留下早饭或者还有晚汤的痕迹。譬方说,一些硬翘翘的玉米糁的残迹,或者还有几抹黑黑红薯面汤的痕印。这样的事故都发生过几次了,财娃总被同事们好意坏意的提醒搞得紧张兮兮,每每饭后看到同事们盯着自己的黑脸不放眼,财娃就后背生凉气的:“难道我今天又忘了擦嘴吗?不会呀,明明我今早特意蘸着冰凉的水擦拭过的!”
可是,今天的裴老师并不在财娃的黑脸上鸡蛋里挑骨头,乱蓬蓬恰似鸡窝的脑袋一个劲地往办公室里面使劲,好似财娃今天的丑事不是来源于财娃自己的外形,完全就是办公室的某个里瓤,才是财娃今天成为丑闻导火索的根本。
财娃的头依旧地一个头两个大了——“莫非我夜黑见不得光梦见谁谁谁,拉了小手,送了小礼,亲了小口,还啥啥的丑梦,被谁写成了大字报贴在办公室里吗?我的祖奶奶,这可了不得啊,我怎么还能在这儿混下去呢?”
裴老师踩着老棉靴嘙嘙地去远了,撇下财娃像屡屡被打自小被驯服的宠物那样,一看见主人高高扬起的小皮鞭,就忍不住小腿肚转筋,大小便那种惊恐。他弄不明白,谁还能在办公室这样人流密集的地方给他设下圈套呢?再说,你怎样舍摆,学校里可不光住着校长一家,想要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做些恶作剧,可能吗?
这样想着的财娃,并不妨碍财娃的步履惊慌,走向自己办公桌的每一步都像要踩着地雷那样胆怯,一分钟的短暂距离,财娃战战兢兢地运动了不下三分钟,还在办公桌的五步开外打转转。
可惜,他的瘦骨嶙峋的桌上,没有滴答作响的指针之类,更没有臭气熏天的人造臭弹。相反,还有一种似乎熟悉又似乎格外陌生,似乎近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边的芳香味道直往财娃的鼻孔里钻——这是什么?
财娃的胆气忽然壮了些,大约还有些视死如归的胆壮吧,一个箭步就越过两排桌椅的包围,差不多一个冲锋就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那牛皮纸里包裹的东西越发地香气浓郁了,财娃几乎可以百分百地肯定了:“这绝不是什么为难的难题!”
财娃慌手慌脚地扯开那张牛皮纸——里面居然真的就是,就是香喷喷的烧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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