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阵子柳湾在议论环儿的事。说起环儿,这话可就长了。环儿比叶子大几个月,虽然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女,但却更像城里人,皮肤光亮,大方、温和,福福太太的,看不出一点乡下女人的样子。当年叶子和清平的小张订婚的时候,环儿早就和田家庄一个姓田的小伙子订了亲。
小田是田家唯一的儿子,在平阳电厂工作,高高的个头,篮球打得特好,年轻轻的留着小胡子,给人以异样的感觉。人常说,亦工亦农赛过富农。这田家可比邻居富裕多了,物资匮乏,但田家的白糖、红糖可都是用瓷罐儿装的,着实让人羡慕不已。c66c
当年田家催得紧,环儿就早早地结了婚。和其他亦工亦农的家庭一样,婚后小夫妻俩一个在城里、一个在村里,但感情一直也蛮好的,先后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田家家境好,婆媳和睦,在田家庄可是数一数二的。
也许是见贤思齐吧,柳湾的姑娘家说起找婆家来,常常拿环儿做标杆,环儿的同班女同学都对环儿羡慕不已。而让叶子感动的则是,这些个年,环儿不忘旧情,不时来看叶子。每当叶子手头紧张的时候,环儿都会借给叶子一些银钱,时不时帮上一把。
实际上,环儿半年前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小田回家的次数少了,回来之后也不怎么理睬她,甚至冷冰冰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久,小田便提出来要离婚。
晴天劈雷,环儿怎么也想不通,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都人到中年了,却闹起了离婚,环儿真没脸儿见人。田家老父亲呢?更是气得发抖,骂儿子昏了头,甚至抡起铁锨打了儿子。但小田还是闹得要离婚。
这天上午,环儿去清溪赶集,碰巧遇见了梅子。多日不见,又看见环儿没啥精神,梅子就硬拉着环儿去她家里坐坐。
梅子家在清溪镇的贾家巷里,离庙会不远。顺着贾家巷往东走,不一会儿就到了。稍门开在南厦靠东头一间的后檐墙上,只是往里缩了一些,木门框装着两扇木门,门框上方有砖砌的门额。一进稍门,迎面是个小照壁,走过照壁,一座不大的院落出现在眼前。五间北厦,三间南厦,西墙根从南到北依次是茅房、猪圈、柴火堆和饭厦子。院子的南边也就是靠照壁背面的地方,长着一棵挺粗的泡桐树。
梅子给环儿倒了碗开水,又加了点糖,两人便坐在炕沿上闲聊起来。
“看你没精打采的,咋啦?”梅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唉,甭提了,那贼要和我离婚,过年都没回来。”
“不是好好的嘛,咋能要离婚呢?”
“你可说呢,儿女亲家的,看我丢人不丢人。”
“汉家呀没一个好贼,八成是外面有人了。你早该防备的。去过他厂里吗?”
“正划算去呢。”
“赶紧去。到了那里住上一阵子就知道了。”
“我也是说。”
“不过,到了那里,你可不敢和他闹,越闹越糟。”
“唉,都三个娃了,离了婚,我可咋过呢。”
“先甭想那么远,兴许能回心转意呢,好好劝劝。”
“能顶用吗?”
“总得试试吧。走一步看一步吧。”
……
几天后,环儿给公婆和孩子们打了个招呼,一路走到清溪,坐上长途汽车,便往平阳去了。
小田住在电厂宿舍区的一间楼房里,一进门,左侧门边靠墙放着一只盆架,搭着毛巾,放着洋瓷脸子和香皂;靠着盆架、顺墙是一张单桌子,上面放着些小东西;两张单人床靠在一起、铺成双人床的样子,靠后檐墙窗户横放着,窗户上挂着白底兰花的窗帘;顺着床的左侧挡头是两只架在两条长板凳上的板箱,板箱上面铺着塑料布,放着些大点的东西;屋子中间一只铸铁炉子,暖烘烘的,铁皮烟筒绕到窗外。
环儿一到平阳,仍然像往常一样,手脚不停点,不是洗衣物、收拾屋子,就是买菜做饭的,格外体贴丈夫。可小田呢?却一副不领情的样子。环儿苦口婆心地想让丈夫回心转意;但无济于事,原来小田早就和电厂的一个小十岁的女人好上了,而且还怀上了孩子。环儿忍无可忍,和小田大吵了一架之后,便气冲冲地回田家庄了。
田家老父亲气得要和儿子断绝父子关系,还要认环儿做干女儿,说家里的一切都给环儿,要把环儿留在田家。尽管如此,几个月后,小田还是闹得和环儿离了婚。环儿觉得自己真是窝囊透了,都三个孩子的妈妈了,却突然把家给丢了,没脸见人,成天价四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个好端端的家一下子散了,村子里没有不议论小田的。
说起这小田,话可就长了。小田是前多年顶了他老父亲的职,到平阳电厂工作的。因为没有什么技术,最初就被安排在行政科下面管澡堂子,也住在两三个人一间的单身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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