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就各长各的了。”
“嘿嘿,我和你爹的大事算是办完了。剩下就看你仨了。”陈家母亲对女儿道。
……
“哎,你那房子漏吗?”
“不漏,瓦瓦得好好的,咋会漏呢。”
“一下雨,我就担心。”
“没事。人家还用葵花杆房子给儿子当新房呢。”
“唉!是呀,这年景也盖不起那正儿八经的房子。”
“就甭操我这份心了。”
“我也老了,也只能念叨念叨,帮不上你啥忙。”
“都这样子,谁家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呢?”
“过一天算一天,糊里糊涂地过吧。”
……
陈家被一分为三之后,根儿一家的日子最难。根儿这个时候已经有四个孩子了,孩子多、劳力少,挣的工分不够分的口粮,成了生产队的“欠款户”。欠款户还不了钱,有人就提出来按各家的工分数来分口粮和瓜果蔬菜。但一些娃儿多的家户反对,最终还是人口分发口粮和瓜果蔬菜。每年春节前分红的时候,欠款户不仅分不到钱,还得开会,听队长催交欠款的训话。
欠款户一年到头分不到钱,但点灯、吃盐、用酱、针头线脑的还得用钱。没法子,根儿就自告奋勇给队里担茅粪,一天的活儿他半天就干完,然后顾不得在家里吃饭,带上干粮,偷偷出村挖药材,或者做些粘瓮粘碗的小生意。
这修不同质地的瓷器,用的原料也有所不同。修粗瓷类的器皿,比如盔呀、瓮呀什么的,得先把白芨、乌米、牡蛎、柯子、龙骨、川山甲等中草药,一起放锅子里熬出药汁来,再用这药汁和上一些细铁粉搅拌均匀后,就可以用来粘合破了的粗瓷片了。至于修细瓷类的器皿,如碗呀、坛坛罐罐之类的,则是要用鸡蛋清或者是用鸡蛋清和上石灰粉,以此来粘合破了的细瓷片。但不论是粘粗瓷还是粘细瓷,得先用金刚钻在瓷片上打一些不穿透的小眼儿,然后进行粘合,粘合后再用钯子钯住,这样才牢固耐用。至于钯子嘛,可以用铁的,也可以用铜的。
寒冬腊月,晚上回不来,根儿就钻到人家生产队牛院的干草池子里过夜,第二天天不亮就赶回村去队里上工。
知道大哥困难,叶子每次回娘家,都要跑到大哥家里,揭开饭锅、面瓦瓮看看。这年收麦前夕,叶子回了一趟娘家,见大哥愁眉苦脸的。揭开面瓦瓮一看,就剩几斤高粱面,眼看就要断炊了。于是,叶子瞒着母亲,一个人跑到县城问爹要了五块钱,偷偷给了大哥,买了几十斤高粱,帮大哥渡过了难关。许多年以后,根儿每每对儿女们提起这事,还免不了一把老泪。当然,这是后话了。
云岭虽然有个大水库,但因为地势高,除了东沟的沟地,几乎全村的耕地都没法从水库里引水灌溉,基本上是靠天吃饭。虽然云岭沟沟岭岭多,地土比较宽,但十年九旱,地里的收成不好,家家户户也都缺粮。
人是被逼出来的。靠生产队不能解决温饱,庄户人就自发地在自家院里搞起了家庭副业。养鸡的养鸡、养鸭的养鸭、养兔子的养兔子;有点手艺的也偷偷溜出村,做一些不起眼的小生意,养家糊口。虽然这时候还没有开禁集市贸易,但城乡结合部那些暗里自发的物物交换、余缺调剂从来也没有真正停止过。城里的想把粗粮换出去、多吃点细粮,庄户人想用细粮还更多的粗粮糊口;城里的副食票不够用,庄户人鸡蛋舍不得吃想换钱。平头百姓如此,当官的也如此,于是,大家张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也就得过且过罢了。
两个孩子嗷嗷待脯,为了活命,叶子拉上舍娃把吴家从前住过的破窑洞拾掇了拾掇,在窑里养了十几只兔子,兔子繁殖很快,一个月就生一窝,叶子不时偷偷带出村卖小兔子贴补家用。
一次,在收工回家的路上,叶子急急忙忙跑去给兔子割草,因为天儿旱,草也不多,她跑呀跑的,不知不觉就跑到两县交界处一个荒凉的沟岔岔去了,无意中发现了小块无人耕种的平地。
第二天,趁收工回家,叶子扛着铣、挎着筐和镰,割了点草之后,便直奔那个沟岔岔而去,找到那块平地,用铣翻了翻、平了平,偷偷撒了些葱呀、蒜呀、萝卜白菜籽儿。苗儿出来之后,叶子不时去除草锄地,拔几棵嫩葱回来。
几个月后,萝卜白菜都长大了。这天,叶子趁才下过去,队里没安排活,就拿了镰刀和口袋,假装去地里割草,把那小块地里的菜收了收,竟装了半口袋。叶子把口袋口儿一折一扎,背上就往回走。走着走着,又下起了雨。一不留神滑了一跤,弄了一身泥巴。可没想到到了村门口的时候,却被人挡住了,说她背的菜是从生产队地里偷的。叶子满心的委屈,无奈之下说出了实情。
结果呢?大队不仅没收了这半口袋菜和那小块地;而且还要叶子在社员会上作检查。事后,村里也多有议论。但叶子心想,她一没抢、二没偷的,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只为活命,想靠辛苦给家里添博点。当然,叶子也没有因此就不示弱,只不过不吱声,随便人家说去罢了。
欲知后续如何,且待下回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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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