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大年初四,东子带着儿子根儿,推着木脚子独轮车,先把女儿叶子送到北村,去伺候陈家奶奶,然后父子俩推着车子又开始转村子卖菜去了。
几天后,东子转村子卖菜的时候,在邻村又遇到了那个算命先生。这一次,东子没有再请卦;但东子的这番情景,却引起了算命先生的好奇。这算命先生,都是走村串户的,打听什么事本也不是多难的。于是,那个算命先生便有事没事打听了一番这陈家的底细。
这日,正值阴历二月初十,柳湾的那喜欢围围脖、戴茶镜的刘老头赶着马车去清溪镇上赶集。吃过些小吃,又买了老婆子吩咐的东西。碰巧,在集市上,刘老头又遇见了那个算命先生。这刘老头,本是个家境富裕、好管闲事的主儿。算命先生成天家东跑西串的,知道的事儿多。刘老头自然便上前和那算命先生套乎起来。
“老哥儿,今儿个生意不歪吧。”
“还行吧。”
……
“我说呀,见过多少算卦的,都没你这道行深。”
“嘿嘿,不敢当,不敢当。”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真的,我还是蛮佩服你的。”
“见笑,见笑。”
“咋样?生意做得差不多了吧,咱泡壶茶坐坐?”
“嘿嘿,行。这挣钱哪有够的呢。”
于是,刘老头拴了马车,算卦先生收了摊子,两人便走进街边的小茶馆。
“来,掌柜的,找个僻静的地儿,泡壶好茶。”
“好哩,二老这边请,茶这就来。”
“老哥儿,你请坐。”老刘笑着对算命先生示意道。
“好,你也请,刘老。”
很快,跑堂的上了一壶好茶。这两人便一边品着茶,一边就闲聊了起来:
“咋样,有啥消息吗?”
“哎,我估计时局要变。”算命先生凑近刘老低声说。
“哦?说说看。”
“听说了吗?八路军快要来了。”
“听说了。”
“该准备的要准备准备。”
“看样子是。”
……
“哎,好像上次在我们村,你说那东子还有些来历?”
“哈哈,我胡侃的,甭当真。”
“你是高人,咋会胡侃呢?说说看。”
“真想知道?”
“闲着也是闲着嘛,就当闲聊。”
“我问你,这陈家是不是外来户?”
“是呀,大概年时个这时候来的吧。”
“我听说,这陈家原本是啥镇上的。”
“哪个镇的?”
“这就不便说了。”
“好,地儿不便说,就不说。哪,哪陈家是个啥底细?”
“我听说,那陈家原本挺殷实,在镇上也小有名气,一座挺大的四合院,一座打麦场,还有几十亩好地。”
“嚄?”
“上了岁数的人讲,东子爷曾在县衙户科里供过什么职,是专司房契地契买卖的。”
“那可是个肥差。”
“那可不。仅东子爷手上放出去的会子就有二、三十个呢。”
“不就是驴打滚吗?”
“对呀。可人常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咋着?”
“听说,前年个冬天,陈家遭了一大劫。”
“难怪呢。”
“那镇上的老人讲得才邪乎呢。说是,数九寒天的,西北风刮得呼呼的,那天天儿也黑得有些个早。”
“嘿嘿,你这是在说书了。”
“都说没人觉得和往日有啥不一样。”
“哦。”
“真的。就在天儿快压黑的档口,镇子外面来了一伙儿贼眉贼眼的人。掖着几杆枪,摸进镇子,径直冲进了陈家。”
“看样子,早打探好了。”
“谁说不是呢。可巧,那天东子外出了,不在家,家里就东子爹一个男人。”
“东子在家又能咋着?”
“那伙贼索要钱财,东子爹舍不得,只拿出一些散碎银两。”
“哪咋能行呢?”
“那肯定啦。说是只见那个头戴大皮帽、身穿翻毛马褂、脚蹬大头皮鞋的头儿,扬手一嚷,扑上来几个家伙,三下五除二,把东子爹给五花大绑,就是一顿恐吓、拷打。”
“都这时候了,还不识相点。”
“对呀。可那老头儿就是不肯散财保命。结果呢?那帮贼一气之下,一刀下去,捅死了东子爹。钱财洗劫一空,临了还一把火烧了房子。”
“不是说图财、不害命嘛。咋和陈家这么大的仇气呢?又是杀人,又是劫财,又是烧房子的。”
“有人说,是陈家在外面做生意、放钱,得罪了什么人。也有人说,东子爹太吝啬了,多给些钱的话,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还有人说,陈家并不是镇上最富有的,土匪专找陈家,肯定另有蹊跷。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哈哈,依我看,只有陈家清楚个中原由。”
“我想也是。不过,事儿是发生了,原由不原由的也不重要了。”
“说的也是。家人倒没事,哦?”
“说来也怪。听那镇上的老人讲,那伙人常在那一带打家劫舍,就有一样挺特别,就是不欺负女人和小娃。不过,东子妈可吓得疯了。”
“也难怪。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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