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好久不见。”
这便是将白素贞压在了雷峰塔下,白蛇传里最大的反派,有心无情的法海和尚。
他面容安详,仙风道骨,与那冷傲严肃的年轻高僧绝无半点相似之处,但是——
白离挪动目光,看向老僧的袖口,自古僧袍都是一个德性,并无区分,但他宽大的袖口处,却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的,桃心,那是今天下午时,白离沾了绣娘的蔻丹,偷偷在她师父的袖口处画上的,因为位置比较隐秘,所以她师父一直没有发现。
白离重新闭上眼,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有什么可不明白的呢。
这一刻,她的心沉入了深渊。
许娇容还在抹泪,她看着法海手里的钵,神情复杂,显然是想到了她弟弟还有弟妹,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骂人的话,翻来覆去也只是那么几句。
最终,她双腿一矮,跪在了法海的面前,痛哭流涕,“法海,你不是要收尽妖邪,为民除害吗,如今我相公被妖怪捉去,你倒是去收呀。”
法海轻叹一声,道,“许施主请放心,老衲定当尽力。”
绣娘和义郎一左一右的将许娇容搀扶起来,绣娘说,“姐姐,大师这般厉害,姐夫定然会化险为夷。”
义郎也道,“姐姐放心,我这就随大师一起,去救姐夫。”
法海摇头,“此番凶险,老衲一人去便可。”
白离忍不住担心,能让她师父说出凶险二字,可见其危险程度,她悄悄朝着法海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恰好与他古井无波的目光撞在一起。
白离一惊,瞬间涣散了目光,故作懵懂,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法海看了她片刻,移开了视线,竟像真的不认识一般。
只是她还来不及委屈,法海已经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消失,便是十日,法海都没再出现,就连漓珠都没了踪迹。当然,李公甫也依然没有消息,所有人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白离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望着远处发呆,自从十日前,她便一直心神难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这好像是属于妖类的直觉。
这几日,她总是做梦,光怪陆离,梦里有个尖嘴猴腮的恶少,有个貌美如花的贫家女,还有个相貌丑陋的男子。
丑陋的男子一直爱慕着美丽的贫家女,只是心中自卑,心意从不曾吐露分毫,直到有一日,张扬跋扈的恶少看上了贫家女,非要纳进门做小妾,丑男不愿心仪的女子被人玷污,前去报官,反而被知府打了几十大板,贫家女舍不得男子再为她遭罪,狠心应下这门亲事,只道自己是个嫌贫爱富的女人,男子伤心欲绝,黯然离去,却不知贫家女拜过天地,便在洞房上吊自尽了。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然后就是漫天的红色,红色的嫁衣,红色的鲜血,还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白离也不知道这个梦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此反复,内容一天比一天清晰,就连那女子眼中的绝望,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画面,想忘都忘不掉。
绣娘从屋里出来,就见院门口的白离又再发呆,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要将她抱回去,白离摇头,“绣娘,我想再坐一会儿。”
这个梦扰得她头昏脑胀,如今连睡觉都不敢了,可偏偏她师父不回来,漓珠也不回来,她连个可以诉说的人都没有,又怕吓到了绣娘和义郎,只能默默忍着。
绣娘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再勉强,只是抱了簸箩出来,坐在院子里缝补衣裳,宝山也拿着他的小木剑过来凑热闹。
“离离,离离,陪我玩。”这孩子到现在见了白离,依然就是一个字,玩,可见执念之深。
白离被缠的多了,倒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拒绝,只是她腿脚还不利索,绣娘不许宝山带着她到处瞎跑。
于是白离拉着宝山坐到身边,捏着泥巴逗他,一会儿是小兔子的形状,一会儿只小鸟,把小孩儿美的不行。
直拍着小手嚷道,“离离,捏只狗狗,要狗狗。”
宝山一直想要一条小狗,义郎和绣娘商量后,也觉得可以养一只看家护院,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好在孙老爷子家的狗要下小崽子了,义郎便想着等过过去那边抱一只回来。
可惜宝山等不得,恨不得一睁眼小狗就能出现在面前。
白离知道他小孩子心性,手指翻动,很快便捏出了一只吐着舌头的可爱小狗,宝山见了喜欢的不得了,抱在怀里都不舍得松开。
见到宝山的笑脸,白离一直低落的情绪也终于好了一些,两人正闹做一团,就见上山打猎的义郎从远处走来,手里似乎还抱着一团东西。
宝山像个小炮弹一样就冲了过去,还不忘举着小狗给义郎炫耀。
义郎单手扛起宝山,直到院门前才将他放下,然后献宝一样的把怀里的东西展露在宝山和白离面前,说,“巧了,我这也有只狗要给你们看。”
那团包裹在衣服里的,赫然是一只全身黑色的大狗,它似乎是受了伤,精神并不好,蜷在一起紧紧闭着眼,还有些发抖。
宝山惊呼一声,伸着小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它只是微微动了动耳朵,却没有反抗。
白离看着它,竟隐隐看到了一丝绝望之意。
18.第十八章(捉虫)[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