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索性我也不争气,高中毕业就从学校遛了,不愿意待在这样让自己压抑的地方。我爹也从未问过我为什么,只是问我想做些什么。
也正是这种包容,给了我性格的独立,和浪迹天涯的底气。独自奔波的这些年,无拘无束,了无牵挂,累了,就回家。
我公,我爹,我哥,我,三代人的骨子里都有一些不合时宜的骄傲。正是这种骄傲,我公自幼独立,一个人撑起一片属于这个家的天;正是这种骄傲,我爹不愿为仕为职,毅然决然在农村挺着瘦削的脊梁为生存奋斗;也正是这种骄傲,我宁愿放逐自己,去见识自己想去的世界,尽管这种骄傲为人不屑。
我公一辈子没有过什么豪言壮语,他只是在私塾里跟先生念了两年书,认了一些字,会背一少部分三字经,倒是跟着村人学会了唱五更转。我公只会去做自己觉得应该做而且能做的事。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能住人的房子,于是把土墙房子推到了,重新做了一间石头房子。他觉得四个长大成人的儿子需要安家立业,于是给三个伯伯做了三间石头房子,把最初建的自己住的老房子留给我爹。在那个年代,凭一己之力做到这一步的,可以说是壮举。
我还很小的时候,亲戚来家给我公拜年,都行的跪拜礼,对我公很是敬重的。
我爹的人生是压抑的,至少我的理解中他活得很压抑。年轻的时候郁郁不得志,没有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没有能向自己的梦想靠拢,高中毕业以后一头扎进生存的牢笼至今依旧没有走出来。他的梦和现实一次又一次碰撞,每一次都大败亏输头破血流,直到生活把他所有的菱角都磨掉了。
我的残疾的身体是我爹心底最深处的刺,骄傲的他在命运面前彻底低头了,怀揣着满心的不甘沉寂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爹认输了,他只是强行让自己踏实下来,为了给我的未来一条明亮的路,至少是他认为明亮的路。
我能懂我爹,男人之间的那种懂,不能说的懂。
我跟我爹都是骄傲的人,骄傲的人不善于矫情。
所以我爹发火了会揍我,十六岁之前是这样的,所以我发火了会转身就走,十八岁之前是这样的。
去年我哥终于娶上我嫂子了,我爹回来了,突然发现,我爹头发花白了,背也驼了,脸色晒得黑黑的,走路不再是龙行虎步而是踟蹰佝偻了。
我看着我爹收拾带回来的行李,鼻子酸酸的像有虫子一个劲往里钻,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坐在他肩膀紧紧抓着他的头发的那些岁月。
(本章完)
第6章 瓦厂的竹林[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