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城乱了,一个多月接连死了三个人,都是剜心而死,全城人心惶惶,唯恐下一个就是自己。
君域担心君珩安危,借着两天后便是中元节,提前宣他入了宫,日日待在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安心。
我自然也跟着君珩进宫。君域看见我时,如吃进鱼刺卡住咽喉似的,憋得脸色青黑,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坐在龙椅上不愿再多看我一眼。
我猜他定是知道我与君珩圆房之事了!颇有些难为情的拂了拂衣襟,自顾自的打量着殿内摆件,听他兄弟二人商议事情。
夜间,君珩又被他皇兄唤去。我一时无事可做,便于宽敞的床铺中打坐修习从前学过的术法。如今这副弱得可怜的身子,再不多习些术法,真真是入不得目,自己都瞧不过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君珩便回来了,一脸笑意的说要带我去个好地方。见他兴趣盎然,不好拂了他心意,只得被他拉着随他去瞧瞧了。
站在一汪烟雾缭绕热气腾腾的池子边,看他脱去衣裳噗通一声跳了进去。我有些汗颜,如此高兴,便是想着带我来洗热汤?可我石头真不喜欢洗澡!愣愣的望着水面烟雾发怔。
“青书,看这是何物?”君珩从池底浮上水面,神神叨叨的举着拳头喊道。
“何物?”我伸长脖子瞧了瞧,噗通一声,跌入水中,他抱着我哈哈大笑。我也无奈的笑了笑,这一世的他,似乎比长风那时更加顽劣了!
“在想什么?”他拂开我额前碎发低头问我。
我沉思片刻,觉得还是得问他:“剜心的妖物可有眉目?”
他不大爱与我说及朝中之事,平日里我也不爱问起那些东边干旱,西边贪污的鸡皮蒜毛事,但剜心之事非同小可,我想要知晓。
“有些了。”他拉开我腰带答道。外衣被他脱了下来,“应是一只豹妖。”
我拍开他解我里衣的手问他:“是寻常妖物还是别的?”
山间待有五百年,不说有多长,但也不算短,除人参精外,不曾见过其他修炼成精的妖物,怎么来京州才两年就有妖物出没?我有些忧心的看了君珩一眼,应该不是魔族吧!
若是魔族,那君珩、、、、、、想了想问道:“你最近可有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
君珩认真点点头:“有,现在就有了。”我心下一惊,正想问他,便觉唇上一软,我愣住,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来,无奈的叹了口气,任他予取予夺,池水荡漾,再没问出后面话来。
十日后,豹妖首级被国师淮云斩下,挂于京州西城门边的刑台上,听小师傅说全城百姓都去瞧看了,青菜萝卜扔了一地。
我有些咂舌,修炼近千年的豹妖就这么没了?真有些不可思议!妖物修至千年便可渡劫飞升,怎会在渡劫前夕做下这些自毁道行之事呢?不过既与魔族无关,我悬着的石头心终于可以落下。
今年八月底异常冷,街上行人带着帽子,一阵风过,还是忍不住缩着脖子走路。府里下人们都早早的发了新棉衣,个个脸上挂满喜色。
大师傅自从刘文正死后,身子也跟着愈来愈差。我带了些滋补之物去瞧过几次,脸色蜡黄,目光呆滞,如此待她,还在念念不忘,可见曾经用情至深。如昙花,开过一次,便是一生。我默默无言,说不出宽慰的话来。情这东西,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旁人根本无法置喙。
小师傅怒得不行几次吼道要撂手不管她,可还是一次次去药房抓来滋补药物给她补身子。半月后,大师傅总算缓了过来,开始能下床走动了。小师傅那日,站在廊下,红着眼眶笑了出来。
凡人一生短暂,却比天界仙人更明白情这一物。我总是想起晋升下仙那日,我跪于玉石堆砌的高高台阶底下,两侧伫立的仙君神女们慈目善眉,神光祥瑞,如镜中花水中月,总觉得没有凡人这般鲜活真实。
转眼九月底,京州城竟飘起雪花来,君珩抖去披风上的雪笑道:“记得有年也是九月底便下起雪来的,那时尚幼,不过岁稚龄,见下雪,硬拉着皇兄陪玩雪,被父皇罚在雪地里站了大半日,险些被雪埋了。”
接过他手里披风想着那场景,笑出了声来,“要早些认得你才好,好见见你幼时模样。”
君珩无奈瞟我一眼道:“还是不要相遇得太早的好!过几日要去北州的军营巡视,你可随我去?”
我想都未想的答道:“自然得去!还需问么?”
他笑了笑拥住我,笑道:“是多问了。”
十月初,我和君珩带着几辆装载得满满的马车,出了京州,直奔北州城而去。北城军营有人密函给君域,道是镇北大将军萧德戈与先帝三皇子君慕书信来往过甚,恐其有不可告人之心。
 
第二十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