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中午管理楼层的大爷才进屋帮我打扫,看见我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愣了好久。
老人的嘴总是罗嗦的,但并不是每次都让我烦。大爷找了点药喂给我,还好心替我煮了碗姜水。
“出门在外也不学学照顾自己,你这点年纪什么病都别硬撑着,到老了都留在骨头里拔不出去。”大爷一会摸着我的额头,一会摸摸自己的额头,关切的问:“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瞧瞧?外面有家单位医院,看病不贵。”
医院挂号得办证,这种缺德事不知道谁研究出来的,最要命的是,还得用自己的身份证。我确实没什么出息,到这时候还惦记着会不会因为身份证的事惹出麻烦,直接拒绝说:“没事,大爷。我兜里有钱,麻烦你帮我跑个腿买点药。”
大爷的药是从老板那里要的,扑热息痛、病毒灵、土霉素,老三样,掺着吃治感冒比什么新药都好。可惜年头久了点,药片在楼下被浴池的热气蒸的有些发面,吃到嘴里都是一股子汗味。
老板给我的印象并不好,黑着一张脸,五官都平坦的粘在脸上,就连笑起来也带着几分诈尸的感觉。我没指望他能帮,幸亏有位大爷,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挺过去。除了哥们以外,我很少求别人办事,与自己同龄的、比自己年长的,还有女人,我觉得求他们都是在埋汰自己。老人可不同,几十年熬过来,脸上的皱纹看起来都比化妆品要漂亮的多,至少善良的多。
大爷有点为难,我费力拽过衣服把钱塞到了大爷手里,随后便闭上了眼睛。眼球似乎藏着沙砾,磨的眼皮沉沉的。恍惚间,似乎沉重的还有以前的故事,以前的朋友,无一不压在我的头上。
虽然体格不算壮,但我很少得病。这种人不值得羡慕,万一真发了病,一定有点看头。发烧一直烧到我糊涂,似乎有人替我转了房间,似乎还有人给我喂了点饭。
第二天晚上打起精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双人房里,床旁边有输液架,自己胳膊上的针头安静的钻在血管里。除了顺着针眼流进身体的点滴以外,全身都干燥的要裂开。
胳膊有些发麻,我抬手的时候不小心扯掉了旁边的碗,大爷急急忙忙跑进来,“好点了?你咋整的,脑门都能孵鸡蛋了。”
我勉强笑着,发现自己的毛衣都被脱掉了。大爷扳着脸说:“嫌冷也别穿着衣服睡觉,那样最容易感冒。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大个替你换的衬衣,你昨天吃饭都吐了。”
“大哥?”我奇怪的问。
大爷的脸膛很涩,t市在内陆,周围没什么山,听大爷说这里的沙尘暴一年只刮一次,从春刮到冬。大爷以前在矿山打更,脸上的皱纹深的像用刀子划出来一样,皮肤自然也干巴巴的没有生气。听我这么问,大爷回答的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大个。”大爷用手比量了一下个头高的意思,“不是大哥。”
我羞愧的点点头,大爷继续说:“大个就是旅店老板。替你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你身上有伤,以前不好好过日子,跟浑小子一起在外面惹事吧?”
我怔住了,不知道应该同意还是否认,只能换个话题问:“我瞅老板的个头也不高啊,怎么叫大个。”
“低标准熬过来的,营养跟不上,能长那么高就不错了。那时候一锅米汤水里就几个米粒,全家几口人天天混个水饱。哪像现在的孩子,变着法子挑嘴。”
说到这,大爷打开话匣子就收不回去,唠唠叨叨抱怨他的外甥整天要这要那。大爷一个月只赚四百块,老俩口以前的单位倒闭,结果被推到社会,但工资一欠就是几年,只能到这里扫扫地。
“外甥狗,吃完就走。”我笑着安慰大爷,“有钱自己喝点,别什么都给孩子。”
“你姥爷还在吗?”大爷感慨的问。
我的脸像被东西挤住,怎么也憋不住笑,“在。”
“都说当爷的才疼孙子,这盼不到孙子的老家伙更疼外甥。”大爷一说起自己的孩子,老脸似乎遇见上了春天。
从自己出去混开始,我就很少去姥爷家。不是觉得自己丢人,而是怕别人对姥爷说三道四,让他难堪。混不是件痛快的事情,尤其混不出名的时候。
“大个帮你找的大夫。”大爷提醒我说。
我连忙回答:“花多钱都记柜台吧,我等会去结了。”
大爷惊讶的问:“烧还没退你就想走?”
&
第一百一十章 事故[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