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道拉着武俊秀的手火速赶回家,样子很兴奋,一改常态,这让武俊秀很奇怪。自迈出斡古诺的家门,到揪心的斡尔塔婚礼场面,直到可悲的人喜结伉俪,算是喜出望外的结果,也没有高兴的样子,自始至终都是愁眉苦脸,不苟言笑的表情。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武俊秀忍不住想问,因为在她看来,他们之间是没有可以隐瞒的秘密的必要。
“咋地了,幺哥?心事好甜蜜,能告诉妹儿我知道吗?”眼里一定要的嗔嗔的目光,脸上洋溢着明朗的微笑。
“我终于想到了一个绝美的方案,这得有助于你的帮助,我得谢谢你!这一趟太值,真没白闲逛了。”
“我什么也没有对你做呀,为什么要谢我?”
“你让我找到了灵感,迈出了束缚我的死胡同。冥思苦想,迂回也罢,直接也好,总没有这个法子可靠。哈哈,我想,我们又要出门了,这回是你陪我,你高兴吗?我的烟,谢天谢地,瘾发作了。亏得你,还有那个老毒物也功不可没。”手也异常利落,铜烟袋锅子一壮叶子烟嘘嘘冒着青烟。
“我倒是乐意奉陪,只是搞不懂,何必这样大费周章拐弯抹角,还是直说了吧——我可搞不透你的心思。没准儿我还说不呢?”
“以毒攻毒。这是老毒物给的启示,我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不过,医疗宝典里是有过很明确的记载的。都是这一塌糊涂的乱弹琴搅乱了我的脑子,我想一切都会晴天的,前途依然美好。你说过,你在一个可怕的地方度过了你生平最难忘的日子,我相信那里一定是一个有奇迹产生的地方。一定不会有错,这一点老毒物已经证实过了。你乐意再陪我走一遭吗?我想一看究竟,有哪些名堂,我可以拿来用。嗯,你意下如何?
“你不要造孽好吗?我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魂还没归窍,又让我去!天哪,那鬼地方是人的都不想去,请原谅我的想法,因为我是女人!女人有天生的胆小的毛病,我还是个小女人,很小气的女人!”顿了顿,看着李先道的反应。不过,她说的是真的,斡尔塔族人很不礼貌地对待她,她说这番话的目的之一是影射着对斡尔塔人的不满。“不过,你为人可以两肋插刀,我很感激,我就是你其中的一位,也是牵连你的人。我说这话是有些过分,但话是要说的,事情嘛可以不按这样办就行了。你能豁出去为了我,我怎么就不能舍了命地陪你呢,更何况你是为我的事情而劳碌的。有你在我身边,我想我不会害怕的,你能使我感到很安全。假如有危险,你会保护我的,是吗?”她的眼里流露出渴盼,温柔的,像一包清澈的水。
“是的,我想我们不会遇到危险的,以防万一,我会叫上斡古诺先生的。他是本族人,而且有一定的威望,可以化险为夷,一切事情将会发展得很顺利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那好。”
李先道在斡古诺的引头下,开始了他的探险之旅。路途上经过那丑陋不堪的石柱,走近一看,才真正领略它生存的真谛——它的灵魂是依附着脓血和破衣烂衫苟活的,并不很光彩。粗糙的表面,千疮百孔,不一定是岁月侵蚀了它,反倒是它侵蚀了罪恶的或无辜人的性命,斑驳的血沁无时无刻不在揭露它的罪行。同样,让他也想起了才不久发生的荒谬的婚礼。从心底里产生一种鄙视和厌恶的感觉。他回眸看了看武俊秀,心里话说,我厌倦了这里的生活气息,除了你我还是想看你。沿途的一切与他想象的相差不甚太远,只不过更荒僻更野蛮些。处处可见人为而又怀疑非人为的荒诞不经的景象,不用心思真的无从下手,荒诞的与大自然巧妙地结合得无处可寻。李先道还特意地查了一下蛇群经过时留下的丝毫的蛛丝马迹,这是他印象中生刻的一笔,与他的计划有关紧要的一步。武俊秀含情脉脉的眼留连在他的眼际,他的心颤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恍惚的,心慌意乱的,却又有点甜蜜的感觉。此时此刻,仿佛有一种天意的,心与愿为的契机融合贯通心经,无法用语言表述的心境的默契。不防亲爱的观众朋友,我不防告诉你一句,在没有这一档子事之前,这两位的渊源就颇为流长。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回到我们现在的轨道上来。可是,他们现在脚下的路越来越迂回,乱石林立,简直无法迈步,幽深的暗谷,即使是响晴的天依然烟雾缭绕,蒙蒙的,虚渺的感觉。石壁压笼来,只是一线天的处境,有风透过,阴森森的凉意。
“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像这样的险势环境,你们为何独爱有衷呢?我到现在都不能理解。”
喔,是这样的,我们名族原本属于原始部落名族,这是其一,还因为社会的不断变迁,其扩展程度就像蚕猎食桑叶一样,不断地扩张,肆无忌惮,从富饶的河湾到贫瘠的山谷,以至于我们就从桑树根部一步步地挪到树之巅部,好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我们是一个孤僻的名族,怎么努力融入社会,都好像脱节的甲壳虫,充满的竟是悲哀。正因为这样,我们的人口急剧减少,以往只限于本部落通婚,畸形,智商,体魄无论各方面都急剧下降,这一点我得承认科学。所以不得以,我们以自己部落的女子引进优秀名族的人种,今天你已经见识过来的。李医生,怎么说呢,这不光是我本门的不幸,同样也是我们本民族的不幸,总是接二连三地发生不幸的事情,真是多事之秋啊!您看,我们民族的气数还远吗?唉……”
“不好说,我毕竟是外人,不敢干言你们的私事。这可是个严肃的问题,容不得我轻率莽言。”
“不怪你。真的,我认为你可交,所以不给你隐瞒。你的谨慎是对的,我之所以钦佩你。几代人以来,我们的民族愈发低迷,每况直线下降,有逆水行舟的紧迫危机感。”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低迷,有大病初愈样的奄息。如果融入到他的思想恐怕不难过都难办到。李先道想到他的儿子还在病床上躺着,病情颇为迷朔。他满怀狐疑,有许多疑点,从各个方面都表明非同一般,只是个人猜测而已,不敢外露。武俊秀是导火索,这是其一,紧跟着孩子患怪病这是其二,更令人蹊跷的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乡长大人兼合作伙伴的白长勇大驾光临,态度之顽劣,超乎人的想象,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为什么恰恰是这个时候,不是别的时候,这样凑巧呢。除了看病,他还特别留心一切的现象,这种洞察先机的能力,其实与看病的机理颇有许多相同之处,不外乎逻辑与推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斡古诺先生?你觉得白长勇的为人怎么样?”李先道佯装着漫无目的地问。
“先生这话是怀有个人感情的吗呃,他对你很不敬,在酒席桌上我们都看见了。我相信你的肚量能容纳下这等小事,不过,他确实有些过火。我知道他的脾性,一向以个人为中心,放荡不羁,往往还出言不逊。我以中间人的立场看待的话,除了傲慢,官架子十足,有摆谱的模样;如果以朋友和合伙人的身份看待的话,他抠门儿,小气,除了拍马溜须的好角儿外,还是个嗜钱如命的拜金主义者。请原谅我的话太直白,我不会拐弯抹角,一向直肠子直抵喉咙。”
“喔,知道了。精辟,我只能说。”
路途突然一转,变得十分难走。因此,他们的谈话也就中断了。
“当心些。”斡古诺叮嘱道。“这就是我们的后山,是禁山,又叫毒龙洞。毒物法老所钟爱的地方,他的法力所依附的地方和心血所浇灌的毒怪栖息的地方。这个地方,只有我们族里少数人也是德性高尚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能进的来,记住了,千万要紧跟着我,危险无时无刻且无时无地无不存在。”武俊秀回眸看了一眼李先道,颔首示意。危险是肯定的,可是内心的瑟缩也是肯定的,李先道能感觉得到她的恐惧。
一座孤山脱离了任何的磕畔,突兀地从地平线上隆起,膘满的像丰腴的少妇的上长满杂茅与四季常青的八角枫树,形成一个天然的乳罩。咋看景致还很润眼的,没人能够想得到,美丽的外衣下裹着一颗歹毒的心。他们现在正到了山根下,往下走就直通往心脏的地方。武俊秀并不陌生这个地方,几日前还孤身一人在这里餐风饮露。放眼看,一切无疑样,跟别的山没有别的区别。蹊跷就在山根下,沿着此地形突然凹陷了下去,形成一个天坑样的陷坑。久而久之,垂直的石壁表面长满了翠绿的地衣和褐色的地骨皮。洞口掩映着婆娑的毛竹以及零星的山蕨。李先道瞅了瞅天坑,在他的记忆里有许多的印象闪耀,比这更古怪的也见过不少,都有自己离奇的传说和奇闻异事。“记住了,进去后千万要跟紧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轻举妄动,尤其不能跑动,否则一旦危险来临,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斡古诺再次叮嘱说。他率先就下去了,蕨草下露出两节湿润而腐朽的木头来,一手拽住一棵柔韧的毛竹,一手揪住一垄翠蕨。当李先道最后一个下去时,心里有点悸动,不知道为什么。斡古诺已经点燃了油松节火把,照亮了一方空间。李先道回头看了一眼梯子,头顶露出小小的天空和亮光。脚下的枯枝腐叶散发着潮湿的霉气。武俊秀冷不防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身体挨得很近,伴随着倾斜向下的洞延伸走去。没走几步,李先道便感觉到空气压抑,不流通这是肯定的,他想。而且很糟糕,除了憋闷,却还很腥骚,气味很重;还潮湿黏滞的,加上黑乎乎的一片,高一脚矮一脚的,有漫步幽灵地府的感觉。“喂,东家,能等我们一下好吗,光线太暗了。你知道的,陌生人行动是有所缓慢的。”李先道要求着说。
“好的,先生。”斡古诺应承道。这下他们并排着走,不要紧的是光线一集中,倒产生起紧张的气氛来。头顶上石隙间,蛛网密布,硕大的花斑蜘蛛在网上颤悠悠地爬行;左右两侧除了有毒蛛外,还有成群结队的青蛙在鼓着气囊,有睁着眼的目光警觉而凶恶,与地面上的大不相同。至于乱石罅隙间的蝎子蜈蚣等喜好阴暗潮湿环境的毒物王国的成员,是绝不会放过这般仙境的,李先道想,这是毒物的世界,是毒物集居的王国。阴骨飒然的凉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又凉透脚底。阴寒之气浇得火把的火焰东歪西倒,像人的心情一样沉重得腿足灌满了铅。武俊秀手心冰凉,直传到李先道的手掌。他不但感觉到凉意,而且有潮湿的汗浸到手心,陡生了心情的负罪感。“我怎么了?不应该呀!”李先道扪心自问。怎么会这样子呢从某些条件讲秉性赋予他的胆识是有目共睹的,这一点在以往某些时候无论何种场合兼管他什么角色的人物面前都不曾胆怯过,高傲的头颅一向都是谈笑风生的。从哪些奇闻异事中,又横生出许多饶舌的说法,添枝加叶还不够,还加油添醋,完整起来——还添官加冕,说什么风雅的专用名词才匹配,白话了说给戴一顶绰号的帽子——“顶风桃李”,虽不能遮挡风雨,料不能唾沫信子真能湿润空气呢。就如同某人说过一句至理名言,但凡活人不搞出点动静来,不管动静的取向是否被人们所接受或褒贬,就不白来世间一回;就是到了地府小鬼也得惧让三分。所以活就要活得轰轰烈烈,风生水起,生命的历程沿途的风景不尽相同,但最终的结局都是绝对的平等和统一,来于自然也归于自然。李先道现在就在自然的环境中穿梭,让自然的景象吓着了灵魂。武俊秀想必现在的心思也未必宁静,那种不安只有在沉默中才能栖息着更能接近人的思维,依此,斡古诺也应该在这逻辑范围内工作。所以,洞中的一切正好暗合了气氛,十分默契;只有那脚步散发出来的稀簌响声才格外地刺耳,尽管声音很微弱,常理谁都懂,可是,如果我们额外加入了人类思想并把客观的事物与情景融入其中,那情况可就不妙了,这种动静就足以震撼人的心灵了,连灵魂也会受到惊骇。往往都是事与愿违,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更大的响声出现了——斡古诺冷不防开腔了。“看,那就是让你受到惊吓的地方。”武俊秀立马就是一个寒噤跟随着抽搐而来,像强大的电流在瞬间击到了她,并透过身体把信号传递给了李先道。
“嗷——天啦!”李先道叹然道。“在人世间真的还有地狱,更加不幸的是还得和魔鬼为伍。难怪武妹被吓得神经质似的,这一点已经从我的眼里得到了证实。我确信只要是作为人的动物在这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受到心灵的煎熬。“
李先道看看武俊秀,又看看斡古诺,意思很显然,对他们的野蛮礼数和愚蠢荒唐行为的嘲笑和蔑视,使他忍无可忍必须言明他的观点,是有十分的迫切的需要。他觉得他们的内心比这暗无天日的地穴还要黑暗,竟管现在他们五步开外仍然是漆黑一片。李先道的眼睛努力地在搜寻闪耀火光下的忽明忽暗的目标。这时候斡古诺开口了,他的话就像从太空飘渺而来——
“李先生,我要向你致谢,同时也要向武女士道歉。族人使你蒙受苦难与惊吓,他们的帐其实也是我的帐,一切源于我而起,一切的不是都应该记在我的头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你的族人还会分青红皂白吗?有一个像你一样懂得一点人情事理的吗?是严重的践踏和侮辱,不分黑白,歪曲事实,无法无天。”武俊秀越说越愤怒,声音也渐地提高,胸腔的气焰正不停地燃烧。
李先道不想搭腔,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他相信他们的话都是真的,同样,眼睛不会欺骗他的。在青苔斑驳的岩壁下,裸露着可怕锋芒的立石旁,有一所奇怪的建筑,既象牢房又像狗笼。透过昏暗潮湿的空气,虽看得不是很真切,但看一眼就足够了解它的残酷与可怕程度了——单看它的材质就全明白了,碗口粗的橡栗木被粗犷的结构排列起来,比关押残忍暴徒的死囚牢房更加坚固。门口悬挂着一饼锈铁大锁,粗壮的铁链在昭示他们曾经犯下的种种暴行。透过栅栏的缝隙一眼就可以辨认出静躺着的铁索和荆条,同样安静地在邋遢的礫石与枯叶杂草间沉默着。光线昏暗,竟管现在还有些许的亮光,透过模糊的场景我们不用大脑光用耳朵就可以想象得到,置身于黑暗的魔教,身体在囚笼里禁锢不得自由——再回想一下来时的路只是遇到零星的可怕事物,毒蝎,巨蛙,毒蛇……隐蔽的与隐形的更是不计其数,地上爬的和跑的与空中飞翔的构成三百六四度全方位立体交叉网,其可怕程度不用说就可以预见得到了。至于说着魔的毒蝙蝠十分害怕,那是我们早已领略过的了,再说回来可恶的毒老怪心里到底有多少不可告人的嗜血魔灵在等待我们,那就无法猜测了。武俊秀就曾经在这里以一个柔弱女子的身体尝试过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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