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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先道焦头难额地冥思苦想,似乎有一种新的方法或者药剂这是他迫切需要的,没有比这更着急和揪心的了。“斡尔塔的神圣的太阳之神,睁开你的睡眼吧——”他有些颓废了,有无望的祈求上苍的孤缘无助。“李先道啊李先道,你这是为了哪班子事做了孽,应验了有的人唾骂为封建伎俩的险恶口实。”心里抹不开这个节,更是有一种倔强性格的驱使不肯罢休。犹如千年的青藤缠绕着心灵抽得身心俱碎。武俊秀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窝里。
      “李哥,我看这样困着不是法子,就算治好了病人,可是你也累垮了,我心疼啊,于心不忍。这样好吗,我们出去走走,兴许心情一放松,脑子一来灵光,一切迎刃而解,或许奇迹的事情就在不远处等着我们呢!”拉了他的手就往外走,李先道只得半推半就地跟着。他用谨慎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把手有意从她的温暖的手心挣脱出来。
      “斡古诺先生,我想透透风,太憋闷啦。”
      “好哇!我陪你。这两天太让你费神了。”旋即吩咐女人留神些楼上,也尾随着出了门。
      “喂,斡古诺先生,你们这事儿真不少哇,前两天要剐活人,今天这个阵势又要干啥呢?”武俊秀问。
      “好戏,有得看。要不见识一番。”说着朝人多的地方走去。有几个人高兴着来迎接斡古诺。
      “嗨,尊敬的斡古诺先生!这个盛会不能没有你,你说是嘛,翰古诺,我的伙计!”
      “是的。智慧的斡古诺先生。我完全赞同你的意见,衲玛塔。他是我们的勇士。”
      他们很快活,心花路放,开在阳光下,逼得阳光褪了色。
      “我有客人,恐怕难遂大家心愿了!”斡古诺满脸僵笑着说。
      “喔,漂亮的汉族朋友!我恨不能亲她一口。”眼睛留着彩,望着武俊秀看。
      武俊秀他们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能感觉得到那既雄纠又色相的眼神,心里直起鸡皮疙瘩。
      这是一个开阔的形状参差不齐的空地。有斑驳的石柱,在杂乱的不堪面目的禽兽怪石间耸立;还有点缀着冢穴枯墓般的土丘。这儿那儿,火光闪烁,周围聚着一堆堆怪诞的人。飘忽不定,纷攘聒噪。只听见一阵阵淫荡的奸笑声,孩子的啼哭声,女人的说话声。这一窝蜂的手臂和脑袋,衬托着阳光,黑黝黝的,显现出万千奇异动作的剪影。中间,丑陋的石柱上同样一个丑陋不堪的人像牛一样拴着,铁索放得老长。看装束,不像本部落的人,或者说不是本名族的人。地上,映着火光的影子,被太阳拉得老长,犹如群魔张牙舞爪变幻着可怖的嘴脸。武俊秀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毛孔骤开,睁大着惊恐的眼睛,直往李先道身上凑。
      “唔,魔鬼的脚丫!看,那晃来晃去的东西,我确信我是看见的一条与人无二的狗,或与狗无二的人。”李先道说。“这窠穴里的生物,在魔殿里舞蹈,没有种族的界限,没有物种的界限;也没有性别的界限,混生混养的。”
      “我的神,我确信他是一头公猴。”坐在高处显著位置上的紫脸膛说。“依我们的规矩干脆把他吊死了一了百了,对一只猴我们所能做到的仁慈最大莫过于此了。”脚下使劲地踢着石块。
      “不,好心的族公大长,你的注意虽不错,但过于老一套了。他既然是从天上飘来的,那就还让他回到空气中去吧——油锅会使他消失得很利索,没有一点影子就让他回到了老家,这是一个好主意吧,伙计们,那就快执行吧!”坐在他旁边朽木桩上的一位接茬道,虎头豹眼的,还裸露着狮子大獠牙。
      许多人高声尖叫着好,摩拳擦掌,群魔奋舞,疯狂地往油锅底下加柴,油锅噼里啪啦直响。有人去拖拽铁链,往锅边拽。可怜的人,拼了命地抗拒,尽量不让身体被越来越紧的铁链拖走。可是,手被勒得青筋暴露,铁环直往肉里钻,草鞋烂了,脚掌被锋利的石头划破了,鲜血殷红了石子。无赖的人嘴里嘟嘟噜噜说个不停,可惜我们的看官医生先生和武俊秀女生并不能听懂丁点儿他的语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不是什么美妙的语言,从他咬得咯咯作响的牙齿告诉了我们答案。忽然,他一声咆哮,犹如青天霹雳,震得油锅差点都从支着的三角木桩上滚落下来。
      “咦!”几个为首的一惊,随即又哈哈大笑,“阿,看来不假,他的抗议正说明了他的害怕,他是一条贪生怕死的可怜虫。我得去看看。”这回说话的是他们为首的三位中唯一没开过腔的一位。可是,我得强调一句,他是没开过腔,一点不错,但他那诡秘的隐笑,以及滴溜乱转的小鼠眼睛分明比说话还明显,还让人猜测不透莫变的心思。
      拉拽铁索的也惊了,怔着,举棋不定。想来,我们有必要转换一下镜头,强调一下呼吸一定要匀,要不然有血压骤升高的危险,欣赏一下捕获来的外星球的生物。关注他,首先我们抛开一切陈见的偏念,收起谨慎的怜悯,这会使你眼睛更雪亮,思想更中立,更客观。跟野人打交道切记莫冲动,用做贼的方式就对了。你看,疯狂的人终于爆发了兽性,被另一群野兽激起的。眼里充满狂暴和愤怒,像火焰洒满一地,熊熊地燃烧。血灌瞳仁,仇恨·愤怒·野性,能表现的一切都有,是人的行为,也是困兽厮杀时的行为。脸膛紫黑,充盈的血液暴涨,加上伤心阴郁的心情,要有多激动有多激动,多难看有多难看。头发都凌乱得参差倒立,可要比怒发冲冠要壮观得多,狂怒与狂放,无所畏惧的豪放是无法描绘和形容的。再看一看整体,好一座东方文明古建筑的不朽杰作,两根圆柱般的腿,托立着摇摇晃晃的塔身。荒唐的铁链以及面目可憎的石柱都是它的陪衬,与他无干,却又死死地缠绕着他。
      “啊,可怜的公牛,你的鼻子被拴着,顽抗是徒劳的,你就慷慨些吧,成全我们这些先生们的想法吧。”围绕着他转了一圈,东看看西瞅瞅,近距离地欣赏。“呸,你个不识相的家伙,你知道吗,你的长相影响了我的心情。你不是喜欢动吗?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成全你的贪婪,又能好满足大家的心愿——嗨,孤老先生哪去了?该你现身手的时候到了!”他神色飞舞地说,声音很响亮。
      人群里冒出一个老叟来,趿拉着破鞋从人群里出来,乐呵呵的,绕来绕去避开散乱的人堆,那姿势包括形象活脱一个再世济公。嘴里嘟咙着一些杂七杂八的话,没有人听得懂。
      “您找我,尊贵的法老先生,我愿意为你效劳。”身体微向前倾,目光仰视,迎接着法老冷峻而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只能多句嘴,亲爱的观众朋友,依我笨拙的脑袋瓜子都能看出其中的缘由来,更何况别人呢。表面上的逗着滑稽,实则抖着心机和智慧,有种不言而喻,心领神会的韵味。响鼓怎用得重锤敲呢!“我们的毒物老怪!”法老口吻亲切地说。
      “戏语,戏语。我虽老不怪,只是玩点小毒而已,小丑跳梁之计。”他顿了顿,环视着四周。“法老先生,您是我们的活法典,你的话就是我们部落的法侓,您的旨意我只有无条件服从的份儿喽。”
      这时,周遭沸腾了。有嘘着口哨的,兴奋不已;有交头私语的,目光惊恐,有大限临头时的紧张与绝望;有摩拳擦掌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快活;有双手擎天的,在做临死前的祈祷,祈求上天的宽恕,这与他是完全无关的,他只是无辜的观看者而已。
      “那你就让他在毒物中殉情吧!向老毒物致敬吧,瞥货!”
      “不!”柱上的人惊恐万分地嚷道,这一次是那么没有底气,嘶哑的声音虚弱极了,像是从坟墓里冒出来的飘渺之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到。
      “是,好嘞!”在可怜的异族人悲哀地嚷着不的时候,毒王欣然授命。他做了个怪异的动作,突然有风掠过,送到李先道的耳际,隐约着裹携着丝弦之声。这下可不得了了,成千上万的毒蛇从西南豁口方向向石柱奔来。五颜六色,大大小小,如同千年古藤枝枝菀菀铺满了地,信子嘶嘶地飞舞,汇成鬼手弦音;有的怒张猩红大口,露出森森獠牙,有吞魂蚀骨的可怕气势。
      先前叽吵的场景陡然变得异常安静,连掉下一颗绣花针的声音都会惊了魂。孩子吓得哭了,女人惊骇得张嘴结舌,不会眨眼睛了;胆子大的也无不惊魂不止,安静得像没有知觉的木桩。再看我们孤身一人的牺牲品,转瞬间就会被毒液融化成脓液,或者被吞噬成遗留下一滩白骨。想来,在死神面前,有思想的活生物都有脆弱的一面,即使这位胆大包天的人也不例外,尽管一分钟以前还铁嘴钢牙蒸不烂煮不熟的。可是,看看现在,狼狈填充了心灵,不再有清醒的理智,猥琐爬上了面颊,狞狰得面目全非。是可怕的灾难让它变成的,使他害怕,还有心不甘,垂死边缘挣扎着的一线贪生欲。人,真是最可悲的一种生物,生由不得自己,死也由不得自己,最终还是化成灰尘,空留下一腔悲惨的思想而去。
      群蛇要抱着吞噬世界的决心来的。动作之快难以使人想象,就像毒王在人们心目中除了畏惧之外,他的魔鬼之术高深莫测的地步也使人无法想象。他操控着毒蛇,不去攻击他人,而是向着这个专一的目标而来的,快如闪电。在我们进入惊骇的梦靥之中的瞬间,蛇群就到了石柱跟前。武俊秀吓得魂不守舍,闭了眼睛直想往李先道的怀里钻。
      这个神态高傲的魔鬼的化身,目光闪烁,犹如电光火石。心里泰然,堪比岩石还冷酷和坚硬,有姜太公施魔降咒的大义凛然,让人遐想不已。就是这么一个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死神柱上等待把性命交出来的人面前,看着瑟瑟战抖,魂不附体的灵魂,居然还能微笑着面对大家。在人们提心吊胆,群蛇疯狂着窜到可怜人的跟前时,毒王又一个怪异的动作,群蛇嘎然而止,像是被钉住一样,真是又一个奇迹发生,让人大开眼界。
      “嗷,毒王先生,我有个请求……”很洒脱,踱着方步接近他们跟前。“不防我问个问题吗?”
      “当然,先生。”
      他转脸向拴着的人。“可笑的年轻人,你看看,看看都吓得尿裤子了!就这点出息,怎能不是个大笑话。告诉我,你最后的遗言——上天怜爱你,快说,是什么“
      可怜的人如梦初醒,楠楠地说“遗言……”发现自己竟还没有死,可是气息已如游丝,头脑懵懂得不听使唤。“问我吗?我的遗言——是的,您是这样说的。善良的先生,你听我有话说——我并不是一个怕死之徒,我能有选择的权利吗?”
      “没有。严格地说,这是你活着的最后的几分钟。”
      “您听我说……”他有最后的争取的意思,寸金不让。“我是个无辜的人,先生,我还很年轻,连家室都还没有成立。你们这样做妥吗?看在头上这片蓝天的份上,看在神灵的好生之德上——”
      “你的话太多啦!”他打断他的话,很不满意。“

10野人婚礼[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