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的晚霞染红了天际线,在云山寺的山脚下,站着一群人,这些人身穿黑色背甲,头戴折帽,黑绳打结系于颔下,衣服袖口要比普通衙役的衣服要窄,并且每人都配备一把乌鞘横刀,这些人呈圆形将一片空草地围了起来。
空地中间有两个人手中拿着铁铲,不停地在空地上搜索着什么。
其中一个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眼睛一亮,直起腰对旁边的一个身穿浅绿色背甲的人道:“大人,找到了。”
为首一人来到了这个衙役的身边,发现眼前的这片草地长势不均,明显有翻动的痕迹,于是命令道:“来人,给我挖。”
几个人拿着锄头铁锨在草地上挖了起来。
不一会儿,泥土中出现了一截衣物,接着出现了人的手臂,等待衙役们将泥土全部清理掉之后,泥坑之中便出现了一个人。
死者的面容实为扭曲可怖,眼睛突出,嘴部微张,五官皆布满泥土。
经过验明之后,死者正是太子府的仆人张贵。
为首之人神情极是严肃,立即命令道:“速将将尸体运走,不得有误。”说罢,飞身骑上路边的一匹快马,朝着长安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李隆基处理完奏折之后,想活动活动筋骨,于是便朝沉香亭走去,他在沉香亭中闻着淡淡的清香,看着龙池微波荡漾的池水,一时心血来潮,令侍从太监拿来玉笛。
顿了顿心神,嘴唇轻轻靠在玉笛上,吹起了曲子《雁南飞》。
他时而眉眼轻佻,时而闭目陶醉,曲声抑扬顿挫,意境高远,悠悠的曲调中竟有一丝诉不尽的相思之意。
李隆基眼神中充满感性之色,不知此刻他心中相思的那个人是谁。
此刻高力士匆匆沿着回廊朝沉香亭走来,他离李隆基二十步距离的时候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高力士观察着李隆基的神色,轻轻靠近他,“陛下。”
李隆基依然目视着前方,应了声,“嗯?”
“微臣有事启奏陛下。”说罢,高力士靠近李隆基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隆基的神色忽然发生变化,他瞪着高力士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李隆基在身为郡王的时候,其身边的朋友皆称其为“阿瞒”,历史上另外一个有此称呼的人便是曹操,曹操乃乱世奸雄,城府极深,李隆基能获此称谓说明其与曹操一样皆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高力士所奏之事居然令李隆基大为变色,可见此事定是非比寻常。
李隆基看着远方的太液池,嘴角轻抿,忽然眼神犹如出鞘利剑,沉声道:“接着查。”
高力士领命,躬身道:“遵旨。”
这几日朝堂中似乎处于一种平静状态,然而这种平静的状态下依然隐藏着暗流。
朝廷六部中,中书令李林甫,兵部尚书牛仙客,户部尚书吉温偏向寿王李瑁,侍中李适之,吏部尚书房琯,刑部尚书韦坚维护李亨,礼部和工部尚书两部皆是三朝老臣,皆见惯了这种结党之风,不得罪任何一方,也不偏向任何一方,恪尽职守办好自己职责之内的分内之事,倒也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中书舍人刘羡之还是像往常一般在尚书省处理着日常的政务,与各部司的朝臣们也只是同僚关系,放衙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府中,他的表现就是一个普通的朝臣,他这几个月在朝堂中的表现是勤勉,务实,了解民情,他经纶的才华隐藏在这些表面之下,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在李林甫的眼中,刘羡之是一个满腹谋略,智计百出的谋士,他不党不争,似乎与任何人保持着一种适宜的距离,他只会含蓄地表示自己的态度,并且能够洞悉事件的发展。
在张修的眼中,他是和自己从小长大的朋友,张修同情刘羡之的遭遇,也欣赏他的才华,他有点孤傲,但是九年的光阴让刘羡之原本的孤傲变得平淡,一种与世无争但是却胸怀天下的平淡,张修相信,刘羡之继承了扶龙山庄的使命,诛除奸佞乱臣,辅佐李唐天下。
在崔梦庭眼中,他是一个胸怀大志,运筹帷幄,城府万钧的庄主,可以带领他实现天下大治的梦想。
李林甫明白像刘羡之这样的人在朝堂上不会有任何和自己比较亲密的举动,因此李林甫通常是在下了朝堂之后约见刘羡之。
在太子一案之后,刘羡之还是恢复了平常之态,但是在李林甫看来其已经暗暗偏向了寿王。
在拥立储君的立场上面,李适之依儒家学说拥立长着为储君,当然就和李林甫处于对立面。
朝堂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冲突。
李适之和韦坚能够成为朝廷重臣,这对刘羡之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但是此二人在朝中并无根基,在权力博弈方面很难对李林甫产生实质性的压迫,这场对决中,需要的是情报的权谋的角力,因此在没有完全了解对手实力的情况下,刘羡之一直在静观其变。
刘羡之处理完政务之后依旧一个人走出了大明宫,马车很早就已经在城门外的宫墙下等候。
刘羡之坐马车回到府中,刚步入正堂坐在软榻上,崔梦庭便走了进来。
 
第二十六章 风起关外[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