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那许多巫师来，且都如你一般心怀？”
林决低头默然，苏凛窘笑道：“倒是我想当然了。”
说话间，几人已下了藤桥，踏入北重山地界。只见迎面一片稀稀落落的竹林，竹枝枯瘦，竹叶青黄，整体呈颓败之感。然而毕竟还顽强地长着，也算得少许安慰。
叶??道：“这种地方也会有竹林生长么？”
林决道：“据传上古时期此地曾十分繁茂，生机不输东重山；后来北重山历经剧变，群山便荒颓了。这竹林便是上古遗留之物，倒也可看出当年一二模样。”又道：“还有一处景象，且随我来。”说着便带三人往山上走，转过几道弯，终于踏入一片开阔之地，可将这一面北重山看过大半。
叶??四人远眺群山，只见无数山体紧密相连，将重山折成一个碗沿似的弧度；雪色覆盖了大片山脉，只些许峭壁显露出青黑，如巨斧在天地间凿刻出的几道铁痕。雾蒙蒙的云层密布其间，将山的轮廓隐去大半。
林决道：“此时有雾，且稍等再看。”
几人稍候片刻，待云雾过去，一抹绿意便在某段山腰隐约显现，仿佛白壁中嵌了一粒翡翠。叶??惊叹道：“这也是竹林？”
林决道：“正是。据传此林已存在了千百年，只不知方位。偶有过路者想寻路上去，但从未走近过。我亦试过往竹林方向走，皆寻不到路，只能远观。”
苏凛笑道：“既然寻不到路，远远看一眼便罢了，现下可有更紧要的事呢。还请林药师在前带路，为叶??寻药罢。”
他点点头，迈步向雪山深处而行：“走罢。”
?
几人步履自山麓到山脚，再往上越过雪线，不知不觉已从北重山东面绕到北面，渐渐将所需要药草寻了八九分。
这一日行程已近山腰，因走了许久，几人都有些乏累，便找了块岩石坐下休息。苏凛见灵秀在雪中打滚，甚是可爱，便招来灵秀，一面捋她毛发一面哼歌，十分惬意。
江雪尧笑道：“再挠可要掉你一身毛了，粘在你这黑衣服上，怕是比我们的更显眼。”
“添些红色倒好看呢。”他只笑嘻嘻地搂着灵秀不放。
灵秀原本亦赖在他怀中撒娇，忽然豹睛一凛，支起耳朵听了片刻，起身往山腰飞奔而去，苏凛忙道：“灵秀！”
林决亦背了药箱起身，道：“不知她察觉什么，跟上看看罢。”
北重山东部，山腰平地。
平地距山脚五里，积雪较少，稀稀疏疏长了些植被。周边是一片灌木。草叶将这片荒野染成了黄褐色，一群浅灰色雪羚栖息其间，数量约半百，母羚多数腹部略鼓，为这寂静群山孕育着新生命。
一头雪羚正俯身吃草，忽然痛叫一声，身体矮了下去——它后腿中箭，箭头深深扎进肌骨之中，带出一线血迹。群羚受到惊吓，纷纷四散奔逃，然而转眼便有一阵箭雨从四方灌木射来，将雪羚逼作一团。
箭雨过处，一头又一头雪羚相继毙命，有暂未伤到要害的，便趴在地上挣扎前行，口中发出痛苦绝望的悲鸣。
奔逃雪羚数量愈来愈少，十几个猎人自灌木走出，手执弓箭只管往雪羚群中射，目光带着得胜的兴奋。
猎杀正酣，忽听得一声豹吼从林中传来，一声未断，距离已拉近许多。几个猎人们一惊，暂停了射箭，只见一道赤色的豹影迅速袭来，最近那人还未做出反应，已被一个猛冲扑倒在地。那人惨叫一声，伸手要去抓她面部，却被对方咬住肩脖狠狠一摔，砸在地上晕死过去。赤豹再扑向另一人，一爪将他手中弓箭击飞，张嘴咬破他右臂，转头再冲向另一人。
猎人们骇异失色，纷纷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为首的猎人定了定神，喊道：“别乱！用短刀对付它！”
猎人们反应过来，把弓箭一扔，伸手去抽腰间的短刀。一人还未抽出，那赤豹已经扑上来将他按倒，对着肩臂狠咬一气，待鲜血和惨叫同时迸出，她又迅速奔向下一人，避开刀面一抓，将那人背后抓出几条血淋淋的伤口。
趁她攻击这几人，剩余猎人已在首领指挥下慢慢聚拢，手握刀柄紧盯赤豹，牙齿不住地战栗。赤豹无惧利刃，直冲到这八九人面前，一掌拍飞最近一个，豹尾一剪，再扫开另一人，转头往首领身上扑去。
首领咬牙盯着赤豹，在她扑过来的瞬间往旁一跃，险险躲了这一掌，大喊道：“一起上！”
几人冲上前，赤豹原地一跃，腾起丈余高，轻巧落在靠过来的一人肩上，后腿朝他下巴一蹬，继续扑向首领。首领将刀挡在面门前，她便中途一翻身，前爪从他身侧勾过，猛力一抓，将首领掀翻在地。
其余几人因险境激发了斗志，趁她未起身，迅速将其围住。赤豹龇牙伏低身体，后腿猛蹬地，直直冲向面前几人，顿时又撞出数声嚎叫。——然而她的侧腰亦被另一人划破，登时血流如注，浸染了周边毛发。
剩余猎人持刀层层逼近，她毛发炸开，龇着牙紧盯对方，喉中发出低吼。
受伤的首领已站起来，握刀走近赤豹，怒道：“好凶的豹子！弟兄们，杀！”
“杀！”猎人们红着眼举刀挥下。赤豹怒吼一声，喉中顿时喷出熊熊烈火。
“灵秀！”一声惊呼从远处响起。
林决几人自林中奔出，惊骇地望着眼前惨景：雪地溅满了鲜血，数十头雪羚在血中嘶鸣挣扎，身上皆扎着箭矢；八九个浑身是血的猎人在地面痛呼翻滚，其余猎人身上燃起大火，正惨叫着逃离一头赤豹。
“灵秀，不可！”林决急呼。
灵秀抬头，不甘心地咕噜一声，那火便骤然熄灭，剩几个衣衫褴褛的伤者倒地嚎叫。
四人奔至灵秀身前，见她身上亦负了重伤，苏凛大惊道：“怎会这样？”
灵秀狠狠斜一眼那些猎人，趴在地上转头舔舐伤口。林决打开药箱正要为她治伤，她却拱拱他的胸口，将他往雪羚群处推去。他看一眼那处惨象，嘴唇稍稍颤抖，往灵秀伤口抹了把药，转身奔向倒地的雪羚。
“雪尧，苏凛，叶??，帮我！”
第二十章 乘赤豹兮[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