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长风送郎回。伤情最苦生离别,偏又未得人儿入梦来,眉头锁,怎解开?本应是一树桃花同根生,却无端风刀霜剑相加害。枕边流尽思儿泪,磨穿石磨待郎来。”
随着戏台上,那扮演李三娘的女旦开腔唱起来,顿时间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庙会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附近那些原本卖艺的杂耍艺人还有那些小商贩们,也都是停了手上活计,凑到了四周听戏。
马冲昊挨得还算前面,此时听着那杨家班的戏子们唱戏,也是摇头晃脑,听得颇为惬意,自大明开朝以来,曾经前朝伪元时盛极一时的北方杂剧早已式微,与之相对的便是南方戏目的兴起,而在昆腔尚未正式诞生前,这海盐腔便曾经号称南戏四大声腔之首。
对于马冲昊这等爱听戏的,这海盐地方上最负盛名的杨家班的戏子们果然名不虚传,这一开口便已不逊色北地各大戏班,仔细听时,更是别有韵味。
徐行健亦是听得津津有味,这《白兔记》他不是头一回听,这出戏讲的乃是五代时后汉开国皇帝刘知远的传奇故事。说得乃是刘知远幼年丧父,随母改嫁,后被继父逐出家中,流落荒庙,被同村富室李大公收留并将女儿李三娘嫁与刘知远,而李三娘的兄长李洪一及其妻子却嫌贫爱富,李大公夫妻去世后便百般虐待刘知远及李三娘。后来刘知远告别三娘,去汾州当兵,而三娘在家受兄、嫂折磨,因劳累过度,在磨房产下一子。三娘为了逃避哥嫂的迫害,便托家仆窦公将儿子咬脐郎送到刘知远处抚养。十五年后,咬脐郎长大成人,刘知远命咬脐郎率兵回沙陀探望生母。咬脐郎屯兵开元寺,一天出外打猎,因追赶一只白兔,与正在井边汲水的李三娘相遇。咬脐郎知道李三娘便是自己的生母后,便回去报知父亲。刘知远遂带领兵马回到沙陀村,与三娘团聚。
这《白兔记》的故事,徐行健早已耳熟能详,只是这却从不曾听完完整的一出戏,而今日杨家班唱的便是那不曾听过的一段,倒是让他听得极为用心。
……
附近的人们都在认真听戏,便有那听不懂戏文里唱的是什么的,此时也都是摇头晃脑,装作一副听得陶醉的样子。
马冲昊在一旁瞧着那几个一看就不是浙江这边本地人样子的客商,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却暗暗记下了这几人的样子。
杨家班的戏子们唱的是海盐腔,吐文咬字亦是再正宗不过的本地话,便是马冲昊这等对《白兔记》整出戏目了如指掌,便也只能勉强对照听个囫囵,更多地乃是听那婉转的唱腔曲调。
戏台上,杨家班的戏子们咿咿呀呀唱完了一出戏后才停了下来,他们虽是戏子,可是在海盐地方上却声望不低,这次也是萧相国寺的主持出面,他们才来这乡下地方演出的,自然不可能如同那草台班子一般热热闹闹地唱上一整天。
杨家班退台之后,倒也是有别的戏班顶上来,虽然不像先前那样人山人海,可是各色乐器吹拉弹唱,倒也热闹得很。
徐行健并没有在庙会上逗留,便连几个本地组织庙会的士绅也没有见面便离开了,马冲昊在不远处看着那几个脸色颇不自然的本地士绅,心中有了些数。
大明自从土木堡之变后,虽然武人的地位越来越低,但那也是朝廷正儿八经的经制官和进士们才有资格瞧不起武将们,至于那些地方上的所谓士绅,没有进士功名,家里也没人在朝中做官,那对上徐行健这等卫所指挥使,虽然称不上什么蝼蚁,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人,那几个外地商人的底细摸清楚了,是湖州那边过来的私盐贩子。”
两名小旗朝着马冲昊禀报道,刚才在台下的时候,马冲昊就觉得那几个装作听戏的商人看上去有些不对劲,于是便让手下去打探了一番。
“他们是和谁做的生意。”
马冲昊问道,其实在大明,贩私盐这种事情其实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毕竟官盐价高,很多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官盐,便只能买私盐,而那私盐贩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那最次的私盐贩子,不过两三亡命徒,从盐场弄了最差的盐贩往那些又穷又偏的地方,至于那最厉害的私盐贩子,做那私盐生意和明目张胆也没什么分别。
“这个他们口风很紧,没有露底?”
“没事,找几个外围番子,继续盯着他们,记得不要打草惊蛇,咱们有的是时间。”
马冲昊冷声道,徐行健他见过了,接下来也是该正式去见见这位海宁卫的指挥使大人了。
第三百章 私盐贩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