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帮皇帝捞钱,虽然这钱还没有进账,但是一切顺利的话,他估摸着到了明年这个时候,嘉靖就会给他一个身份了,而他自己对于科举什么的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过。
进了林府,李芳倒也不时观察着四周,虽然他目光所及之处,那些林府的工人全都是低下了头,不过看这些工人的气色神态,还是有别于其他地方的工匠。
陆炳和李芳在一块时,也说过林河如今府上的工人们都是与林河签了合同,不但给他们工食银,还搞了夜校给这些工人上课,还用了一个新鲜词汇,叫扫盲。
一路寒暄,林河也是把李芳请进了自己的书房,这一回冯保倒是没有被李芳赶出去,他这次出来本就是带着这个干儿子见见世面,这位林先生本事大得很,而且不类凡俗。
用李芳自己的感觉来说,那就是林河不像是传统的那种温良谦恭让的读书人,身上反倒是有股引而不发的锐气。
“这便是那沙发了吧!”
一屁股做进那樱桃木打造的北欧简约款沙发里,李芳发现这牛皮下面的垫子果然软的很,坐下去颇为舒服,“不过此物为何叫沙发?”
林河倒是没想到李芳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颇有些话痨和好奇宝宝的潜质,要知道他如今只有这书房算是造的完全,让府里木匠们打的家具里,也就这款三人位沙发最耗费功夫,主要还是在那沙发垫子上,这时代又没什么高弹棉和乳胶,这用羊皮包裹起来的垫子里可全是用棉花还有鸭绒鹅绒压得极为实沉以后在手工缝制起来的,算是他这府上唯一一件奢侈品了,没成想他自己还没坐几次,陆炳和这李芳都看上了。
“这个当时正好在想事情,画了图纸以后,思绪放空之际,随手便写了这个名字,要说有什么讲究,我自己也不知道。”
林河双手一摊道,反正不管李芳信不信,他自己是信了自己的胡扯。
不过好在李芳也没有在这种小事上纠结,他呢难得出宫一趟,自然回去以后,嘉靖肯定是会问他一些路上见闻的,可他这一路南下,看到的却是官员贪婪,百姓困苦,也就是到了嘉兴以后,心情方才好过一些,他知道林河精通绘画,音乐,尤其是画艺,当日陆炳带去宫中的那副《傲雪寒梅图》更是被皇爷借口观赏几日,留在了宫里。
李芳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书画鉴赏水平自然是不差的,他自己平时也喜欢写写画画,家里收藏了一些字画,所以他这次来林府,倒是想和林河求一副画。
不过李芳终究还是面皮薄,不好意思一上来就直接跟林河求画,于是便努力地寻着一些话题想和林河好生聊聊,而这林府里和外面大为不同的各种情况便是最好的切入点了。
“林先生,杂家听说您这府上还给那些做工的工人上夜校读书,教他们识字算术,不知道可是真的?”
“不瞒李公,确有其事,我这里不同他处,但凡是我林家的工人,我都要叫他们识字认数,绝不做那睁眼瞎!”
林河掷地有声地说道,在推广拼音简体字还有数学这事情上,他可以不计代价地去做,甚至他会抓住任何机会跟人推广这件事情。
“哦,林先生何以如此认为?”
李芳来了兴趣,他早就看得出林河和普通的读书人不同,这位林先生心里当真是装着万民百姓的,而不是嘴上喊着要爱护百姓的朝廷诸公。
“当年太祖皇帝立了大诰,要让百姓知道朝廷法度,以免贪官残民,可是这大诰犹在,却又有多少百姓知道呢?”
“人们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朝廷也常说要兴教化,教化万民,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又有多少百姓能够识字读书,我朝八股取士,最后教出来的是一群什么臣子,无君无父,当今圣上少年登基,他们就敢搞什么大礼仪之争,眼里可有君臣之别。”
“李公我不瞒你说,我这里教那些工人的乃是我自己简化后的文字,在其他读书人眼里,我这便是歪门邪道。”
林河一通话,说得李芳都晕乎乎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林先生竟然不是圣人门徒,言语间对程朱理学还有儒学都颇为不屑,不过李芳自己可不是什么儒教门徒,自然不会为程朱理学出头责问林河,更何况林河后面说到那大礼仪之争时,更是站在了皇爷一边,乃是无比的正确。
“林先生那简体字,如果能够推及天下,能让百姓们都能够识字读文,自然是极好的,怎么会是歪门邪道呢!”
李芳连忙说道,他对于林河还是极有好感的,而且林河做的事情乃是兴教化,便是皇爷知道了也是要夸赞的。
“李公,这你就不懂了,我若是真的将那简体字推行天下,若是百姓人人识字,朝中衮衮诸公只怕会恨不得取我人头,诛我学问。”
“国朝优待士人官员,可是若是百姓人人识字,能够进学,他们还如何高高在上,又如何欺虐下民。”
“林先生这话未免过了些。”
李芳不由皱了皱眉头,他觉得林河虽然有些道理,但是这把满朝官员都当成是坏人未免偏激了些。
“我知道朝中官员,总还有些好人,可是这些官员乃是一体,若是有人坏了他们心中所谓正道,哪怕是圣上,他们也敢卖直邀名,不惧一死,这些年圣上不就是被这群无君无父的混账行子逼得去修道了。”
“那些官员常说圣上残暴,可是我读遍史书,那汉唐之际,皇帝杀两千石,杀宰相如杀猪狗,而到了本朝,庭杖之下,可曾打死过一个阁老,一个首辅。”
林河这番话,听得李芳勃然色变,而后面的冯保则是面露敬佩,只觉得这位林先生这番话说得实在。
李芳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想不到看着文质彬彬,又谦和如玉的林河性子居然如此暴烈,觉得皇爷当初就该直接把那些阁老全都用庭杖打死。
“太祖皇帝和成祖皇帝,可曾怕过杀大臣,结果还不是杀出了洪武和永乐盛世,只不过那是百姓的盛世,不是当官的和读书人的盛世罢了。”
林河又是一番偏激的言论听得李芳头皮发麻,于是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只能道,“林先生莫要再说了,杂家这把年纪,可是受不住惊吓。”
第二百六十章 李芳来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