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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謇抓紧船舷,想要看得分明,但火光旋后横亘数十丈不止,三角白光又从中激射而出,晃得人睁不开眼。
再看一时,只觉眼睛刺痛,张謇愣是被逼进了船舱里。
在乘客纷然的论议声中,船行二十余里,回首看去,火光仍是烈烈作烧,这场祝融之祸,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张謇心中大概有了一个答案,但却不能确认。翌日,张謇按计划拜访了安徽巡抚朱家宝,这才从其口中得知,凌晨时分武昌城已经失守,那把大火是革命党人所放。随后,楚望台军械所的枪支、大炮已为其所据。
至于参与起义的人数,竟有三千人之多。
饶是张謇半生纵横,劈波斩浪,也被这形势震住了片刻。逾时,才嗟叹道:“我一直在为宪政奔走,可是……”言至此,气得直拍大腿,一股闷气直冲胸臆。
朱家宝见他痛心疾首的模样,好言劝了一番,才为难地说:“我知你此次是为导淮一事找我,若是现今太平无事,此等惠民之事,我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可是……这场动乱波及太广,其势之强,怕是短期内难以平息的。啬翁您亲眼所见,哎!眼下势处大难,只怕安庆也会有变,我是无暇来办这导淮之事啊!”
朱家宝说得句句在理,又极真诚,张謇自然明白,遂不再强求。
当晚十时,张謇又乘坐“江宽”轮东下。
江风浩荡,吹得张謇格外清醒,定下心意,要再为宪政奔走一次,以冀能无愧于心。古贤说,“虽千万人,吾往矣”“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若是到了最后关头畏葸不前,岂不白白辱了这绅商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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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至江宁,张謇便忙着见江宁将军铁良、两江总督张人骏,请求他们能即刻兵援武昌,并再度奏请立宪。虽说不报太大希望,但未曾想遭到二人的严词拒绝。
纵然不支持立宪,但总不能袖手旁观吧?张謇实难理解,又劝张人骏道:“据我所知,安庆的革命党人已与之呼应相和。安庆一旦沦陷,江宁又将如何?”
此言一出,张人骏不假思索地回道:“我自有兵能守,又有何惧?”
张謇失望之余,忍不住破口大骂,全无素日里儒雅敦厚之风,把张人骏都骇了一跳。
张謇见这二人难以成事,又携着两位学生连夜奔去苏州,拜访江苏巡抚程德全,不眠不休地拟定了“请速宣定宪法、开国会”的奏章。
事情总算有了一点眉目,但朝廷会不会迫于形势,实施宪政呢?张謇说不好。毕竟,这些“肉食者”惯于拖延、诓骗之术,谁知他们是否仍旧冥顽不灵呢?
如果,如果他们能早早立宪,百姓对这国家心存希望,何至于要反了它呢?
张謇愁思萦心,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旋后又踏上舢板,奔赴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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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中,张謇在上海、江宁等地辗转奔走,又屡次致电内阁,催促再三,望能促成立宪,挽狂澜于既倒。可他还是失望了……
倒是革命形势如火如荼,势不可遏。
湖南、陕西、山西相继独立之后,各方兵变频生。不日,潜在上海、杭州、苏州的革命党人,亦云集响应,发动起义,言必称“光复”。
呵,你们求的是“光复之事”,然则我张謇所行的,又是什么呢?难道说,我只是从长夜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
张謇心绪
第82章 长受国民之优礼(1)(2)(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