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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东华门内。
国史馆之北,矗立着一所并不起眼的小馆,乃由内务府临时拨给。
其上悬着一只牌匾,名曰:会典馆。
建国以来,清朝已在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四朝纂修过会典。打从光绪十二年(1886)
起,光绪便下诏设馆续修会典,至于光绪二十五年(1887)春夏间,即将告成。
临近闰三月,京城正是春暖花开,和风融融之时,踏青之人自是摩肩擦踵、呼朋引伴。然而,张謇风尘仆仆地赶至京城,心情却是五味杂陈。
三月间,大生纱厂已经开始兴工,考虑到后续发展,张謇又拟了一篇《开垦海门荒滩奏略》递送给刘坤一。
忙完这些事,张謇才赶往京城,销那三年丁忧之假。
人在路上,心却一直挂着通州的一草一木,还有自己最牵念的那个人——怡儿。胖乎乎的藕臂挥在耳畔,不经意间打了张謇一巴掌,他也毫无愠色,反而把这小小软软的一团抱进了怀里,彼时彼刻,方知古人所说的老来得子,有多令人情动。
自然,京城也有自己早就挂念已久的人,比如恩师翁同?,好友沙元炳。
出身于如皋城内的书香门第,沙元炳才学出众,十七岁时便考上了秀才,刚过而立之年,便上了殿试,和张謇一起瞻仰天颜、应答从容。最终,沙元炳被选为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
较之张謇,沙元炳或许更不适合官场。不过两三月的时间,他便做出辞官还乡的决定。担心会影响张謇的情绪,沙元炳只留书一封,不曾亲自向对方辞行。
两个月后,张謇丁忧南返,这三年间他也去如皋拜访过沙元炳,很是亲热。去岁年末,张謇接到沙元炳的信函,说他次年闰三月要赴京任职,算算时间,恰是自己丁忧期满销假之时,这便有了一场京城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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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张謇和沙元炳等人,被安排住进了会典馆,等待数日后的散馆试。
安置以后,二人心照不宣地出了紫禁城,相携去郊外踏春。
一个是四十来岁的状元公,一个是三十有余的青年才俊,二人时而吟诗作对,时而说起家国大事、人生寒温,闲情逸致之外,不免也有几分唏嘘无奈。
说起德国侵占胶州湾一事,沙元炳便愤愤不已,掐断一丝柳条,道:“真是欺人太甚!这个朝廷,不知还有何指望!除了签字,那个姓李的,还会干什么?”
去岁十月下旬,德国以传教士遇害位借口,强占胶州湾,攻取青岛炮台。今年初,朝廷无力相抵,今年初便被迫与之签订了《胶澳租界条约》。条约一签,胶州湾便会被借出去九十九年。更致命的是,他们还要走了山东的路矿之权。
铁路、矿山之利,关乎国计民生,岂可如此作践?
想起这事,沙元炳便窝着一肚子火。
张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正是因为没有指望,我们才要回来。”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沙元炳道,“大生纱厂正在兴工,你怎么敢分身来此呢?”
“销假乃是惯例。还做不做这京官,倒是另一码事。说到这个,健庵,当初我是因为丁忧才还家的,你却是自己辞官的。如今,你是怎么想的?”
沙元炳早知张謇必有此一问,遂解释道:“这是我爹的意思,翁师也让我回来帮他。‘学而优则仕,老辈人都是这么想的。”
张
第37章 烟水江南好相见(1)(2)(3)(4)[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