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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突破[1/2页]

规律 云游不知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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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吹拂,无瑕树如雪一般落在两个人头上。
      二人一起往回走到一半。陈静突然停住,苏良也停下来扭头看着他。
      陈静皱着眉想了很久,然后对着苏良说道:“苏良你相信我么?”
      苏良点点头,说道:“自然。”
      “那这两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苏良想了想,有些欲言又止。
      陈静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想说就算了。”
      “你跟我来。”苏良拉着他回到自己的住处,然后说道:“你知道我和陆成霜师姐是什么关系么?”
      “你这不是说了么,你叫她师姐。”
      “其实,我以前是陆成霜他二哥的奴仆。”苏良说着便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陈静先开始还想:“喂,你说话就说话,这脱衣服干嘛!”
      直到他脱了最后一件里衣。陈静瞳孔骤然收缩——脖子以下大面积烧伤,新生的皮肉和老旧的皮肉交替纵横,如同火焰布满全身,又如同起起伏伏的山峦怎知道触目惊心了得?
      陈静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说了一个很荒诞的猜测:“这是你自己不小心烫伤的?”
      苏良穿上衣服捂得严严实实后,坐下来说道:“我是陆师姐家里的家生子。说白了就是奴仆的儿子。我从小陪伴在陆家二公子身边,我这一身伤只是因为他突然想画画,于是就把我身上浇了开水,待到伤好了跳进墨池里浸泡一下,然后在一张白纸上滚动,形成一个个随机的形状。”
      陈静皱着眉头说道:“这还是人么!”
      苏良说道:“我这还算是好的。我做出个大概后,二公子会继续修饰一番。公子喜欢画梅花,他画的梅花很好看,隔着很远似乎都能闻见画中的香味。可是你知道么?他的颜料是把一个奴仆用三寸钉在身上打个洞,然后侵染笔墨来作画的!其中还有一个朋友被三寸钉打在胳膊和大腿处,疼的没有挨过当天晚上。”
      陈静听的眼皮直跳,说道:“要是我,可能早就拿一把剔骨尖刀杀了这个二公子了。”
      苏良说:“你想想生你养你的父母再说这一句话。”
      陈静又说道:“这般苛责下人,官府不管么?”
      苏良一脸疑惑的说道:“有会保护下人的律法的朝廷?”
      陈静一愣,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良过了好一会儿,然后叹口气说道:“这一次回陆府,我唯一一个姓马的朋友也死了。陆府老爷告诉我是突然暴毙,但我爹偷偷告诉我他是被二公子逼着吃钢珠给吃死的。”
      “吃钢珠?”
      “是的,理由很荒诞,二公子想听炒豆子的声音。”苏良摸了摸脸,然后说道“其实以现在我的能力杀了陆家全家并不难,可是一来他们对我父母还不错,二来我知道陆师姐肯定会伤心。三来皇亲国戚有钱人,茫茫多。我就是杀了一个陆家又能怎么样?”
      陈静点点头,然后问道:“所以你才问我能不能消灭掉丫鬟小厮的制度?”
      苏良点点头,然后将上衣穿上。陈静这会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苏良的时候就发现他衣服永远整整齐齐,就算是再热也未见凌乱。当时还以为苏良是处女座,现在想想很可能是因为他想遮掩身上的烧上……
      陈静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见过那样的地方。你不是想问那是一个什么地方么?我告诉你,那是一个天堂,不说外面的平民,就是寒溪谷里的生活和哪里比起来,也如同地狱。”
      陈静站起来打开窗户,一阵风吹来,陈静站在那里双手互揣,他衣袂飘起,遗世独立,宛若仙人。
      “苏良,天底下所有人都认为王朝在周而复始,所有人也都相信这是治乱循环。但不是这样子的,我真的见过有这么个国家打碎了原有的规则,开始以发展的眼光看这个世界。”
      陈静走了两步,看着苏良的眼睛坚定说道:“这个世界,我见过!”
      苏良笑了,他突然站起来抱住了陈静,然后说道:“多谢了。”
      陈静说道:“我知道你很着急,慢慢来。相信我,你会建立起一个没有丫鬟奴仆的世界。”
      王莽和太祖的差别说到底还是时代的差别,所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环境和文化里,陈静如果告诉苏良前世太祖是怎么个创业史,他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生搬硬套。那样恐怕到最后成不了事儿,还会害死苏良。他需要多走走,多看看。
      第二天陈静醒来,就看见陆成霜坐在师尊陆芝门外。
      陈静说道:“陆师姐好,苏良呢?”
      陆成霜眉头微皱,指了指里面说道:“已经开始了。”
      陈静对于陆成霜知道苏良要突破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某种层度上,他们才是最亲密的。
      陆成霜有些紧张,她说道:“陈静,我听说四季循环,草木枯荣,乃是天理循环。天上飞的雄鹰,地上奔跑的羚羊,都各有各的缘法。你说对么?”
      陈静点点头,说道:“是的。”
      陆成霜又陆续说道:“那人是当王侯将相也好,还是当奴隶杂役也罢,也是各自有命。对不对?”
      陈静看着陆成霜,笑着说:“你想说什么?”
      陆成霜说道:“所有的王朝都是这样运行的,也都这样运行了几百年,几千年。我并不觉得有谁需要拯救,这个世界也不需要救世主。”
      陈静说道:“有一些道理。但,我还是觉得世界需要苏良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陆成霜双手抱膝,将头放在膝盖上,叹了口气说道:“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陈静说道:“相传古代女娲捏土造人,先开始用手捏,但后来嫌麻烦,就用柳条沾泥浆里然后甩,所以捏出来人高贵,甩出来的人低贱。是也不是?”
      陆成霜说道:“难道不是这样的道理么?”
      陈静说道:“那你说苏良算是高贵还是低贱呢?”
      陆成霜突然有些语塞。
      陈静笑着说道:“出于陋室的修行者并不在少数,出于寒门的状元进士也是有的。故而人生来其实没有高低贵贱。之所以有了三六九等,本来也就是人为划分的东西。自然是人由人来更改,这叫解铃还须系铃人。”
      陆成霜撇了撇嘴说道:“你们总是喜欢想一些有的没的。”
      陈静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此时突然听见捶地的声音,地上铺着青石板,刚开始几声闷闷的,后来听见了一声脆响。
      陆成霜脸有些白,表情也开始有点不自然。
      屋子里陆芝的声音传来,说道:“打坐调息。”
      之后一段期间没有声音。在陈静的感觉里,似乎过了很久,仿佛是一个世纪,又似乎只是短暂的一刹那,苏良的惨叫声传了出来。他似乎在地上翻滚,在撞墙上。一种巨力振的门窗嗡嗡作响。就听的里面苏良艰难的说道:“师尊,我好疼!”
      陆芝说道:“嗯嗯,我知道。”
      苏良说道:“师尊,我的手……”
      陆芝说道:“不要盯着看。”
      “师尊,想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难?”
      “当然,想做成一件事本来就很难。”
      “那,如果我努力一生,那一件事还是做不成,那我的一生是不是很荒唐?”
      “怎么可能做不成?另外天底下多的是为些许灵草打的头破血流的。比起他们,你就算只迈出半步,都足以万人敬仰。”
      “师尊,我鼻子好像流血了。”
      “没事的,这是正常现象。我当年突破的时候,胸口都开了个洞。不照样过得好好的?”
      “师尊……”
      陆成霜哭了,只是声音不大,鼻涕流出来她就再吸进去。
      陈静训斥道:“你哭什么?”
      陆成霜一遍抹眼泪,一边说道:“这要多疼啊!这要多疼啊!”
      陈静说道:“去外面哭去!人又没死。这样多不吉利。”
      陆成霜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陈静看着天空,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书上看见的一个很扯很扯的故事:有一种鹰,活到七十岁后,嘴会变得弯曲,爪子会变的不锋利。羽毛老化变得沉重,它没有办法飞行,也无法捕猎。于是它需要用嘴拔光它所有的羽毛,然后掰断它那不够锋利的双爪,接着在嘴往岩石上撞,直到撞断。最后忍饥挨饿的等他们长出来,才能再次如同壮年一样在空中飞翔……
      思绪乱飞中,苏良又开始嚎叫起来。陈静想起苏良身上的烧伤,他相信那时候苏良没有叫喊,因为那个所谓的二公子最讨厌喧哗。所以在陈静看来,苏良对于疼痛的忍受能力远超常人。
      那么究竟是怎么样的疼痛,才能让他叫的如此歇斯底里?
      “师尊,其实我真的很讨厌陆成武。”
      陈静想这陆成武应该就是那个二公子吧!只是之前一直叫二公子什么的,此时让陈静感觉苏良就是踏上了修行之路也仍然对于这个人有些忌惮,以至于在生死关头,才敢直呼名讳。
      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一种突破桎梏。
      “我知道的。”
      “师尊,我每天晚上都没梦见叫他。我会看见他那这一盆盆热水浇到我身上。我每次醒来都是一身的汗,汗水又让那些烫伤处奇痒无比。”
      “师尊,我真的很想杀了陆成武。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只是家生子,无论是国家律法,还是民风民俗没有一条规定说在什么情况下奴仆可以杀主人的。
      师尊,主人杀死奴仆只需要陪一头羊,奴仆杀主人,却要陪上全家!”
      “师尊,这不公平!我一定要走出去,我一定要找到一个能够医治这一切的良方。”
      他最后的话几乎是吼出来,声音之大,震的门窗嗡嗡作响。
      陈静抬起头,他看着湛蓝的天空。有时候不得不感慨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些人,他们真的可以跳出世界的局限性看待问题。
      我们生活在一个世界里,所有人都在跟我们说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久而久之你会觉得这样做就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我们在这个世界的秩序总是认为一切好的不好的都无可撼动,明规则,潜规则都是近乎完美。可是总有那么一种人,他们就是用鹰一样的眼睛,发现这样做是不对的。
      更难的是,他们还会穿上白衣,背上长剑。去这人世间寻找良方。
      想到这里,陈静有种莫名的讽刺感——我是穿越者,但也却不是故事的主角。
      他突然有些胸闷。然后大吼道:“苏良,能遇见你,我自己都觉得这是一种幸运。”
      声音传的很远。山谷中不停的回荡。
      屋里的苏良安静了下来,他过了一会儿才声音颤抖的说道:“苏良能认识陈静,也也……是平生……一大快事!”
      陈静了解苏良,他知道那个有些木讷的少年,在另一边先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打了个稽首才说的。
      故而,陈静也对着门打了一个稽首。
      中途陆成霜回来几次,只是过不了一刻钟就又要跑出去,如此这般来来回回的折腾。
      陈静有一次真的忍不住,就跟过去,发现陆成霜蹲在一棵树下哭得稀里哗啦的。然后他一边递上自己随身手帕,一遍说道:“师姐不要哭了。无论突破还是不突破,苏良师兄都死不了的。”
      陆成霜点点头,然后双手把手帕放在鼻子上。陈静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听的一阵擤鼻涕的声音……算了,还是回头再买一块手帕吧。
      陈静看过一些玄幻小说,里面主角遭受非人的虐待仍然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陈静叹口气,拍了拍陆成霜的肩膀说道:“你说他高贵吧,他们家好几代都是你家的家生子,你说他低贱吧,他却又着无与伦比的修道天赋,那一天修成大道,说不定建造的世家比你想象的还要大。所以怎么定义他嘞?真是脑阔儿疼。”
      惨叫声一直从早上到傍晚,陆芝一边擦拭着手上的血液,一边拉开门走了出来。
      陈静透过他的身影看向屋内,地板几乎被鲜血染红。
      陆成霜第一个冲了进屋里,然后又慢慢的走到床边。苏良双臂已经包扎过了,额头上的青筋还在跳动,他眼口鼻耳都有着未擦拭干净的血液,身体会随着昏迷中的呓语而突然颤抖几下。
      陆成霜这会儿反而没有多少眼泪了,只是搬了一个板凳坐在哪里呆呆的看着。
      陈静没有在二人身上感受到情侣间的爱情,更多的反而是想亲兄妹一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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