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过几天,春天就到了,四处都是万物复苏的景象,树木抽芽,草木生长,护城河的春水捎着飘落的花瓣,潺潺流淌着…
但青州城里的气氛却越发紧张。
就这几日功夫,有一队大约接近千人的皇城军入驻了青州城。
比起羽云期来的场面,这支军队更是浩浩荡荡,他们从青州城的南门入城,队伍冗长,为首的是个有两片八字胡身型瘦小的男人,一双鼠目泛着精光。
他身着皇城军的乌金盔甲,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看着道路两旁纷纷噤声的青州城百姓。
身后跟着大约两百的骑兵,其余都是步兵,举着各式各样森冷凶险的兵器,马蹄声混脚步声回响在青州城上空。
整支军队肃然而冷漠。
城里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各个翘首望着这热闹,殊不知就是这支军队的到来,让青州城彻底变了天。
来到太守府时。
曹太守因着这几日,在城中四处搜查羽云期要找的人却一点线索都没有,让他好一通数落。
青州城的百姓也因为多日来的恐慌,拦也拦不住的在太守府门口闹事。
他从来没有陷入这般痛苦折磨的境地中…
这青州城怎么说他也任职了许久年,看着久不开张的商铺酒肆,空空荡荡的街道,每天都要抓进去闹事的人,又从牢房里抬出来的尸体。
还有百姓们惶恐不安的神情。
他难道不着急?
曹太守在书房里写了无数的书信想要送出青州城,想找朝中的挚友同僚帮他出个主意,还向他盛京城里的表舅爷都递了信。
可没有一封能逃过金羽卫的眼睛,那腰别黄金匕首的面具人分布在青州城的各个角落,这些信件也通通被送回了他的桌案上。
到最后,他实在熬不住这巨大的压力,一病不起。
他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再过段时日,找到人盛京的人会走的。
没成想京中又来人了,听到来的是谁时,他从病中惊坐起,连忙换好朝服,颤颤巍巍地拖着带病的身体迎在太守府的门口。
这次来得可是国舅爷的表兄,武官中郎将,陆成贵。
那为首的军官翻身下马时,一身贴身坚硬盔甲,手里握着一根马鞭,眼里蹦着寒光。
他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似乎很是不满,自己带着千人的皇城军来得竟是这座偏僻小城,接着大步迈进太守府。
金羽卫皆齐齐侯在太守府里,林晗之和与羽云期都在。
陆成贵挥挥马鞭,一脸的不乐意道:“羽大人,千里迢迢让国舅爷把我招至此处,看来是你已经胜?辉谖樟恕!
羽云期的手指上还站着那只猩红色喙的乌鸦,脸上又是骷髅图案,他轻笑道:“陆大人,你可别说是我招你来的,我看倒像是你闻着味儿来的吧。”
他瞬移到陆贵的身前,拉开因彩绘而变得变得长长的嘴角:“要知道,当时陆大人围剿燎原军的时候,就是他手上区区五千残兵弱将,都打得皇城军后退数百里路,若不是你手下人数众多,我看就算陆大人使出看家本领都不一定能阻止燎原军兵至盛京城。”
陆成贵气得唇边八字胡一颤,挥鞭凌空一响。
而身后跟着他一起进来的曹太守听到羽云期这般话背心湿透。
这两边他都得罪不起,但是这陆成贵毕竟是国舅爷的血亲…
他立马从中调和道:“羽大人定不是这意思,陆大人息怒,您也是手握皇城精锐,五千残兵弱将怎能…”
曹太守话还未未说完,就被羽云期打断,也不拿正眼瞧他,只看着手指上的乌鸦道:“无知小官!你懂个什么,那五千残兵弱将的领头人也不过是个弱冠少年罢了,他当年在边塞那些用兵如神的丰功伟绩,早就在盛京城根下口口传唱。”
他又将视线对上了陆云贵道:“不像陆大人,除了国舅爷的表兄这个头衔,还真编不出什么了。”
陆云贵又从鼻尖一声怒哼:“一条帮主人做事的狗,有什么好意思在我的面前吠叫!”
羽云期听这话倒是没有动怒,只是发出尖锐的笑声,手指上的乌鸦被他放走,黑袍被风漾起。
见他又开始疯魔的样子,似乎是不想与他在做无谓口舌之争,陆贵收了马鞭立刻转头走人。
…
赵氏坐在苏家门口敲打,洗涤着衣物,与隔壁对门的李大婶攀谈起来。
李大婶道:“你说这都不是打仗的年生了,怎么就还能来这么多兵呢?”
“我哪知道,来多少日子都得着照常过。”赵氏又叹口气道:“只是这最近青州城多少店铺都闭门了,连市场都关了,感觉这日子也不好过!”
李大婶附和道,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东市那条街去太守府外闹事的都被抓起来了,现在也没放出来呢!”
赵氏敲打衣物的手又快了些,她这几日都没有买到新的盐和米。她去米铺的时候,说是早在这军队来青州城之前,就开始征集米和粮食。
有几个米商觉得生意艰难,关了铺子躲一段时间,剩下的都是天价,平常百姓哪里吃得起,再加上苏长林上次把手里所有的钱都给了曹太守。
至于盐,青州城最大的盐商就是带头去太守府闹事的…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赵氏想想就愁。
她索性也不洗衣服,抱着盆转身进了苏家。
苏家院中。
苏妍妍和苏长林正在做风筝的骨架。
赵氏将洗衣服的盆搁在地上道:“你们父女俩倒还悠闲,还不知道青州城都变天了吧。”
苏妍妍这几天确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放风筝。
她还在盼青州城的春天呢。
这次林池语也回来了,她一定要叫上她,与自己一同。
除了偶尔一想到江渊的时候就有点担心。
这几天梦到他时感同身受的痛苦,都忍不住让她揉揉心脏的位置。
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是走了还是没走?
若是走了,又去了哪里?
若是没走,有没有被发现呢?
苏长林正在给风筝的翅膀绘图案,听到赵氏这样说,于是问道:“怎么了?”
赵氏将衣服抖抖拿出来晾起,边做边道:“盛京城的皇城军来了,就在今日,这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这话一出,苏妍妍和苏长林齐齐一愣。
苏妍妍问道:“什么皇城军呀?”
“我哪里知道什么是皇城军,我只知道,没米下锅,没盐咸口。”赵氏满腹不满。
她又碎碎念念道:“真不知道这到底在找个什么人,也没有看到画像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将青州城给封锁起来,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阿菱,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苏长林轻叹道,他如今也没什么心思做风筝了。
只是转头望向正在一旁给风筝翅膀绘图案的苏妍妍道:“自王大娘那日后,爹都一直没问,江公子最近怎么样?”
突然听到苏长林问起这个问题,苏妍妍有些心惊,她回道:“我也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当真?”苏长林问道。
“当真!”她确实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江渊了。
甚至她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再见。
不过,她未曾想到,下一次再见他时竟是在那样的场景下。
…
城外破庙。
落落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缓缓转醒,只是这双手已然不能使出半分的力气。
这几日在破庙里,她半醒半睡中,被不知道第几轮官兵反复搜查,但是得益于这个破庙底下竟然有一个地窖,上面覆盖着一大片枯草。
本身这个破庙就不引人注意,再加上这个地窖,让她和少主躲过了好几轮的搜察。
落落支起身子,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江渊,他闭上眼睛蹙着眉头,眉心一股愁云笼罩,那副刀削般的俊美轮廓却让人心神荡漾。
原来这几天都是少主照顾着她啊…
落落心如鼓敲。
她看着江渊的额头上覆盖着薄薄汗珠。
看起来是又做噩梦了。
于是掏出自己怀里的手帕,反复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抬手想为江渊擦拭额角的汗。
却不想,手还没碰到他,便见他轻阖的双眸缓缓睁开,一双凤眸里里裹霜含戾,脸还是那让人色~授倾城的脸。
只是配上眼底沉积的浓浓着的暗黑情绪,让人看一眼就有些发慌。
他薄唇轻启道:“走开!”
语气倒没有很重,但也让落落一震,她是知道自己的这番行为非常的不妥当。
少主是什么人,而自己是什么人?
她连忙单膝跪于地下道:“少主,是落落唐突了。”
江渊微微缓了缓神,面色里的阴暗情绪都收了收,缓缓道:“你既然已经醒了,那便不用在跟着我了。”
落落一愣,又看向江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面色无常,但是眼神却望着青州城的方向。
她不明白!
第二十五章 城内突变[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