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无礼。”一声轻斥忽然自楼梯口传来,虽是训斥,语调却十分温润,仿若雨后的清凉水汽从挺拔苍翠的竹海中拂来。
来人一身天青色流云纹样缂丝广袖长袍,单身负于身后,正自三楼缓步走下。脸庞是工笔细细描绘出的飘逸,俊眉犹如上好的徽墨画就,深邃的凤眼在眼尾处有着惑人心神的上扬幅度,看似温柔多情令人沉溺,再一细看又为此中蕴着的世间百情所震慑。称得上是丰神俊朗,郎艳独绝。只美中不足的是面容透着苍白,带着一股孱弱的病态。
他身后两步,有一身着黑地暗纹银色滚边交领窄袖衣的少年随行,以素色银环束发,一柄长剑抱于胸前,身材修长笔挺,岩岩若孤松之独立。这少年剑眉星目,眼神锐利坚定,脸庞线条利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飞扬不羁之势,颇有爽朗清逸之态。
容安听见那声音也不怕,反倒冲他软声撒娇道:“太子哥哥,有人欺负我。”容渊伸出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立于唇边,示意她噤声。容安嘟了嘟嘴,复又微红了脸,冲那佩剑少年娇声唤道:“谢小将军。”谢云冽拱手一礼,并不答言。
姜启颜看见谢云冽,眼睛刹时一亮。她先向容渊行礼,恭谨地道:“见过太子殿下。”容渊道:“姜小姐免礼。”
姜启颜站起身,向谢云冽走近两步,甜甜地笑道:“表哥,你回来了。”谢云冽也跟着笑了起来,方才面对容安的疏离气息顷刻间散了个一干二净,“昨日刚从安阳回来。宁宁,今日怎么出来了?”姜启颜道:“原本是想挑一件生辰礼物的。”
容渊微不可察地打量了一眼他二人。
“如此。”谢云冽颔首,又向钱掌柜等人道,“你们先下去,暂且不要让其他人上来。”钱掌柜忙带着小厮下了楼,亲自守在了楼梯口。
容安见谢云冽对自己恭敬有余却十分冷淡,对那姜启颜却异样亲近,心里妒火渐起。她拉着容渊的袖子道:“太子哥哥,那玉我看上了,想买来送给母后的。她硬是不让给我。”
容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伸手轻敲了一记长乐公主的额头,道:“方才的一切我都看见了。堂堂一国公主,怎地做出如此难登大雅之堂的事?待回宫,我定要吩咐你的夫子,对你严加管教。”
“太子哥哥~我知错了。”容安拖长声音卖了个乖。“是吗?但愿如此。”容渊知她秉性,暂且不理她,转而看了一眼姜启颜,“姜小姐,方才长乐多有得罪,本宫代她向你道恼。”
姜启颜虽是半低着头,却感觉到了那视线里的审视之意,闻言连忙屈膝,“太子殿下,臣女惶恐。”容渊抬手示意她起身,“你不必拘礼。若从姑祖母论起,你唤本宫一声表哥也是使得的。”
认真算来,这表亲关系几乎快表了三千里,因此容渊口中的表哥姜启颜完全不敢当真。她躬身道:“殿下体恤,臣女却不敢放肆。”“也罢。”容渊见她恪守君臣礼节,也不再拘泥于称谓,“这玉是长乐仗势欺人夺人所好,本宫却由不得她放肆,便仍旧归还于姜小姐。”
容安气得暗暗直跺脚。姜启颜虽然方才耍了个小心机,却不打算加剧她与容安的矛盾,因说道:“殿下,臣女斗胆,许是您没有了解事情始末,故此误会了公主。”她先简述了一遍方才的事情,解释道:“公主殿下非但没有仗势欺人反而大人大量,与臣女一同按照缀锦阁的规则公平竞价。是臣女自愿放弃的,又何来公主夺人所好一说呢?公主虽贵为金枝玉叶,却愿意按照此地规矩行事,实乃天家楷模,臣女内心敬服。”
“果真如此?”容渊看向容安。容安气结,“太子哥哥,你总是不相信我!”说罢转身跑了出去,齐娇和一众婢女连忙跟上。“长乐一向娇纵,你们不要介意。”容渊客套了一句,“今日之事终究因她而起。云冽,你陪姜小姐再挑选一些合心意的,记在本宫的账上。”谢云冽和姜启颜皆道不敢。
“本宫还有事,先行回宫。”容渊举步下楼。两人齐齐行礼,“恭送殿下。”
眼见一行人出了缀锦阁,楼上只余他们,谢云冽轻轻地拧了拧姜启颜的鼻尖,“你啊,可真是胆大妄为。”姜启颜连连喊疼,吓得谢云冽立刻松手,果见鼻尖已红了一片,“我明明是轻轻的啊。”“表哥,你的轻轻是我不能承受之重。”姜启颜瓮声瓮气地嗔道,又摇了摇他的手,“我们去楼上说话。”
“表哥,你和殿下怎会来此?”姜启颜偏头问道。谢云冽伸出一手虚护着她,轻声说道:“陪殿下过来选几样礼物。”入了四楼尽头的雅间,两人在临窗的玫瑰椅坐下。谢云冽道:“方才差点又被你打了岔。你啊,真是胆大,现在连公主都敢戏弄了,回头我一定要告诉姨母。”
“原来表哥看穿了我这点小把戏呀。”姜启颜皱了皱鼻子,讨好地笑道,“还是表哥懂我。”
第2章 胆大包天[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