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林山路曲折难行,此刻春光明媚正好。
越顺这山路往上走,便越发觉得草木应时,落英缤纷。
山路山路,自然是依山而建,山崖不高,怪树丛生,伸出不同的枝蔓,红的绿的都有,路外边不时长着三两株桃李杏树,发着春花。
前人说“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不是没有道理,虽算不上险远,山间景色也绝非囿于城里所能见到的。
栾安宁开始憧憬起勃州的海,塞北的雪,陇坻的关,江南的砖瓦,年少也好,在路上便不怕路远,哪里都去得。
乡野里的植物之间是不讲规矩工整的,就像是随意的撒在路边,种在山上,密密匝匝杂着,红红绿绿,斑驳翡翠串着血玉,很是招人喜爱,像有生命的,有呼吸的,不是京城里困在高墙里装点门面的东西。
老黄牛载着少女,粉色发带迎风动,少女手舞足蹈,嘴里咿咿呀呀唱着不知哪里地方的山歌,像一只振翅蝴蝶。
声音很小也很轻,断断续续地,有一句没一句的唱着,似乎是记不清楚了,偶尔冒一两个大字,大多时候只是在哼着调子。
老牛拉着破木板,小小的破木板上坐着三人,表情各异的看着这天真活泼的“狗腿姑娘”。
栾安宁听她哼完了小调,问道:
“姑娘,你叫什么啊?”
少女回过头来,头上带了朵新摘的桃花,又丢了一枝桃花枝给小燕奴,开心说道:
“姐姐你看,这花开得多好啊!我啊,我没名字,可能原来是叫什么什么英,也没有姓,按伙房里何大叔的说法,姑娘家嫁了人可以随夫家姓,那我就姓明,良人也没名字,叫明深,那我就叫明英!”
小燕奴笑着接过那桃花枝,看上面开着三五朵绽放的花朵,也给自己别了一朵,见南佑黎脸上嫌弃,努了努嘴,也给南佑黎别了一朵。
栾安宁没管两人打闹,笑道:
“随夫家姓,姑娘当时唤了那和尚良人,没想到和尚还能娶亲啊!”
明英赶忙摆摆手道:
“不对不对,和尚不能娶亲的,不过我良人做和尚之前就娶了我,虽然没有下聘,没有婚礼,也……也没有……没有……圆房!但是他答应我了,拉过钩了,我就认准他了!跟定他了!”
她说圆房的时候羞红了脸,清丽素颜裹上腮红,像一片朝霞,映在桃花瓣上。
她傻傻的不知道怀着怎样少女的心思,低头看着手里的桃花愣了一阵,憨笑起来。
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虽然年岁还小,脸上还是天真稚嫩,但情窦初开的天真少女自成人间绝景,较半山红透的桃李杏花都平分秋色。
栾安宁脸上也带着莫名的笑意,接着问道:
“姑娘要去追那小和尚?他也来这边了?”
“对啊对啊!不过我不敢追上他,只闻着他的味道跟着!他下山的时候可凶了,说什么不让我跟着,还跟无稽师父发了三条誓,违背了那三条什么破规矩,无稽师父就不让他回去了!他要看见我,肯定不开心,我就远远地跟着就好啦!”
栾安宁心里奇怪,寻常僧人下人守三皈五戒便行,小和尚为何还要特别的发上三条誓,不过估计这少女也不知道,笑笑问道:
“闻着味道?英子姑娘倒是厉害!你这狗腿是带着自己吃的吗?”
明英头也没回,双腿夹住牛身,身体探了出去,摇摇晃晃,摘下山崖上长的正好的覆盆子,再坐好说道:
“吃吗?山上也长,酸酸甜甜可好吃了!看门房的瘦猴吴可宝贝这东西,回回我摘了半箩筐的,他都要买去做归右五子汤,说干……干那事儿的时候……,媳妇都能赶上晨钟响了!”
栾安宁无奈摆了摆手,只觉得这明英姑娘看着年岁跟小燕奴差不了多少,说出来的话任性率真,三句不离寻常女孩不说的荤话,却没有半分荒淫戏谑的意味。
就像说一件女孩心底事一般,羞涩却又纯洁。
话音没落,一旁南佑黎也插话进来,头上戴着那朵“饱经摧残”的桃花,但终究还是戴上了,听了英子这话,冲小燕奴笑道:
“你看看人家姑娘,豁达开朗,有什么说什么,一点都不忌讳!你再看看你,捡来的,我在那巷口给别人演个戏,你都想拿剑把我捅了!心胸,一点,都不大!”
小燕奴听出话里的意思,低头看了看,又抬眼看了看骑牛的少女,又羞又恼,随手抄了根烂了的木椽就朝南佑黎头上打去。
南佑黎翻身跳下牛车,边跑边回头笑:
“捡来的!你个男人婆,人家姑娘早就比翼双飞了,你还这样子野蛮剽悍,小心一辈子也嫁不出!”
小燕奴抄起木椽也跳下了车,冲着南佑黎乱挥一通,便娇骂道:
“呵!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吧!就你这张烦人的寡嘴,那个姑娘愿意嫁你?”
“哈!反正就是没人嫁我,我也不娶你这个悍妇!”
“你再絮絮叨叨饶舌,我!我打烂你的狗头!”
春风醉人,山花烂漫,一人回首调笑,一人娇骂急追,林间百鸟啾啾歌唱,木椽打人砰砰作响。
别客不知心老,嬉闹正逢春晓,情起未知时,山树桃花浅笑。明了,明了,心事向来轻巧。
栾安宁自破木板上站起身来,看两人速度比牛车快了不少,直追到山掩着的后面去了,也无奈的抓了抓脸,有些不好意思同那少女说道:
“他俩……就这性……”
“捉人玩吗?我也要玩!”
少女吃了不少野果,又饮了几口水,此刻也休息的差不多了,直接蹦?着下了牛背,黄牛惊了一下,偏头“哞”了一声。
明英恶狠狠“哞”了回去,也往小燕奴那边跑去。
栾安宁苦笑着坐了下来,又倚着包袱半躺下,看着山花,听着打闹声,也轻轻笑了起来。
本以为
第89章 下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