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阁里,南佑黎一脸悲戚,挣扎着向小燕奴冲去,泪水不自觉撒了出来。
他膝盖以下一片血红,已看不出原本衣服的颜色。
左腿被扎了两个孔洞,小腿侧边也被斩了一剑,割出一条几寸深的伤口,小半裤腿散落下来,他抬不起腿,像是腿筋断了,就这么拖着,像是穿了件不合身的新奇裤子。
“小燕奴!跑,跑啊!”
“跑啊!”
寒芒高举,南佑黎还隔着几十步远,挣扎着丢出手中长剑,却力有不逮,一丝玄力都挤不出来,长剑栽落在身前不远处,身体也倒伏下来。
黑袍人像是割草般落下手里的长刀,寒芒闪过,小燕奴直感觉头顶发凉,轻轻闭上了眼睛,等着那刀刃落下,带走她的命。
燕福像是一瞬间苍老了下来,本来略微挺直的身板像是突然没了支撑,腰背又弯了些,比从前愈加佝偻。
刀刃,落下……
“要死了吗?也挺好的!我这一生,还真没经历飘零而无所依呢,母亲真没骗我!”
小燕奴闭上眼睛,临死之际,心中走马灯似的想到许多。
想着此刻死了倒也轻松,少爷的病若是真治不好,以后自己还得撕心裂肺哭上好长一段日子,以后就不用担心了,还有再也不用受幼稚鬼的气了,每次练剑就在自己身旁指指点点,惹人厌烦,想到这里,小燕奴嘴角微微抬起,却又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想着母亲和王爷待自己如同家人,可自己还没好好侍奉他们便要死了,想着再也看不见福爷爷憨憨的笑容,把着他的手,少爷那边少了自己帮忙,也不知道叫不叫得动幼稚鬼,还有,还有幼稚鬼,以后也听不到他编的那些蹩脚但吓人的故事,叶伯伯的礼物也收不到了,那个瘦马三日一千里救下自己的世子爷也好久不见了,算起来,他才是真真正正救下自己的人,这恩以后也报不了了,只有等来世再报……还有……还有,还有很多很多。
“我……我好像还是不想死……不想死。”
她流出两行泪来,感觉时间不短了,那锋利的长刀带来的痛感却仍没传来,她不敢睁开眼,怕一睁眼便看见那吓人的刀,夺去自己的性命。
“哭!丑姑娘,你哭起来可丑了,我上次见你哭的时候你还不会说话呢!还是笑着好看!”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小燕奴却记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带着疑惑缓缓睁眼,泪眼朦胧处,却看见自己已经身在凤羽阁大门处,一个有些高大的“玄鸟”单手把自己扛在肩上,另一只手也像抓麻袋一样提溜着那个昏过去的荒族少年。
自己好像被人救了?这人是谁?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南佑黎伏在地上,仰头看着那个扛着小燕奴的健硕青年,带着泪的脸上突然笑开,笑得开心恣意。
燕福对面前这个青年再熟悉不过,哪怕他带着厚厚的“玄鸟”面具,看不到面容,好歹曾朝夕相处十几年,老奴又怎会不认得!
心安了大半,燕福带着欣慰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声言语道:
“叶仙人,叶仙人真是吓惨了老奴啊!”
青年皮肤不白,是一种久晒日光留下的古铜颜色,身材挺拔,像一棵大槐树似的,威武厚重。
穿着朴素的无袖衬衣,露出结实的臂膀,一道狰狞的伤口自左肩一直垂到小臂。
带着“燕子”面具的青年人缓缓把小燕奴放了下来,又把那荒族少年丢了下来,看小燕奴还懵着,弯下身子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笑道:
“好了,别哭了,没事了小燕奴,你去佑黎那边,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小燕奴抬起头看着这方才救了自己的青年,突然听出来他的声音,忙抹了抹眼泪,欣喜道:
“你是世……”
话没出口,看见青年给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忙用力点了点头。
青年宠溺的摸了摸小燕奴的头发,往阁里走了几步,走到台中间的位置,斜睥着那带着“九婴”面具的栾安溪。
龙骧虎步,每走一步带着赫赫威势,栾平溪甚至能闻到浓重的鲜血味道,眼睛一缩,心里有些莫名恐惧,但脸上依旧镇定自若。
他也猜出来面前这青年的身份,那个燕王捡来的孩子,北疆军元帅武安侯的女婿,如今的燕王世子栾安平!
第73章 玄燕[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