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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荒族[2/2页]

浮沉止 季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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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濒湖先生替我诊病,最近在尝试荒人上古异兽血脉有没有效果,但大栾境内能买到的北荒之人稀少,这王族的荒人血脉没准有点作用。”
      栾安宁嘴上说的跟真的似的,心底却直道“濒湖先生莫怪,濒湖先生莫怪,都是为了救人,背锅就且背着吧,把背后背的竹箧换成铁锅罢了!”
      栾洛云狡黠的笑了笑,似乎早便看透了一切,笑盈盈撑着桌子,捧着下巴道:
      “是这样吗?也不是不行,过两日就是我的生辰,安宁哥若陪我去无相寺求个姻缘……”
      “行行行,都依你!”
      栾安宁倒吸口凉气,却也只能赶忙答应。
      栾洛云噗嗤一笑,墨燕面具下闪过得逞的神情,站起身来,对着台上用尖锐的嗓音高喊了句:
      “一千两黄金!”
      场中霎时安静下来,连军乐声都停滞下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吹奏,目光齐齐的看着这高喊着“一千两黄金”的“墨燕”。
      立在猛虎身旁,正想打开笼子的中年人听着这话,转过身来说道:
      “哦?这位贵客想买这荒族少年?”
      栾洛云依旧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指着那台上因吃了药醒转过来,颤巍巍缩在一旁的荒族少年说道:
      “怎么了,本公……本小姐就是想买这东西怎样?不是你说看上了不妨出个价玩玩!本小姐就玩玩咯!”
      中年人朝栾洛云走了两步,笑道:
      “这位小姐说的倒是有理,不知道这位贵客买这荒族死囚,有何用处?”
      栾洛云毕竟见过不少场面,镇西侯的肩膀他都踩了,当着西疆军四五位军中散仙的面踩的,还能怕这一品的玄士不成?
      不卑不亢,昂头直迎着这中年人的目光说道:
      “过几日是我二哥十六岁生辰,我们家呢,比较特别,先祖有言,习武者十六岁生辰需亲至刑场斩杀死囚,再怎么说,这砍一个大荒部族王室也总比砍一个普通死囚来的爽快,便想买了去让我二哥砍!怎么了,不行吗?”
      栾安宁诧异,内心里不禁替二皇子心疼起来,今儿的锅濒湖先生没背上,二皇子全背了。
      有栾洛云这个亲妹妹,二皇子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不过栾洛云也不似从前憨憨傻傻的了,这顷刻之间想的理由倒是恰当,说话也颇有“玄机”,莫不是以前都是她装傻骗自己?
      满座有人也听出来这站起来“墨燕”话中的玄机。
      太祖皇帝本是前魏一个渔户,靠着机缘与胆识登临散仙,历经生死,最终推翻前魏,以武力建立大栾。
      “武能马上定江山,文能提笔安天下”,
      太祖曾立下圣旨,凡栾朝皇姓子弟,修玄为武者十六岁需入世杀人,大盗恶徒,马贼绿林皆可,读书学文者十六岁需分派至偏远州县一年,四方界域都行,观察民生,体会民情,否则朝廷不许授予朝廷官职,军中职务。
      只是太祖此诏距今已近八十年,皇室人丁兴旺,良莠不齐,也难免不少沉迷声色犬马,沦为躺在仓廪里的蛀虫,于是太祖这诏便逐渐流于形式。
      不少皇室子弟匆匆杀一个天牢里的死囚了事,有的甚至连都刀不愿意提,吩咐家丁府奴代劳,学文者也不过派到京城左近冀州辖制的几个富裕县里,好吃好喝的当几月大爷,再带上几车珠宝特产满载而归。
      栾洛云直接说出要家族杀死囚之事,在场之人都是各地纨绔,又怎能不懂其中道道,不知道面前这位“墨燕”是来自哪个家族?
      不少人听着“墨燕”说话的语气,看着他袅娜多姿的体态已经猜出她的身份。
      一个穿着朴素的丫鬟自平台后侧一处隐在阴影里的阶梯走下,又缓步走上台子,同中年人耳语了两句,然后便头也不回的从来时楼梯回去了。
      栾安宁紧盯着那女子,总感觉这丫鬟自己在哪里见过似的,又看着台子后面藏着的那道楼梯,若有所思。
      中年人兀自换了副面容,对着“墨燕”半躬身下来,恭敬说道:
      “既然这位贵客想要,我家主人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这大荒猪狗便送与小姐与小姐兄长!本店分文不取!”
      他对着身旁站立的几名小厮招了招手,两人用铁链将荒族少年重新绑缚了起来,中年人拎住背上的链结,从高台上径直丢了下来,落在了栾安宁的面前。
      少年方才吃了极乐丹,神色清明,面色潮红,不时的轻微摇动着脖颈和头颅。
      自高台上重重落下,兀自吃痛,撕心裂肺的嘶吼起来,眼角处滑下一行不染污秽的泪水。
      见中年人完全将这少年当石头般掷下,又听着哀转久绝的嘶吼,南佑黎缩在袖口里的拳头捏紧,扭过头不去看他。
      栾安宁盯着面前惨叫的荒族少年,想起南佑黎那句“罪在出身”,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诸位贵客,今日之事诸位已经看到,不能全诸位雅兴,小店深感抱歉!为表歉意,待盛会结束后,小店赠送每位贵客红玉珊瑚一座,翡翠镯子一双!”
      “行了行了!咱们缺那玩意儿吗?到现在还没个下文!全听你在那唱戏了!赶快拿真家伙出来,不然咱们可走了!”
      下面也有几个纨绔子弟没领会发生了何事,也没懂场中突然肃静下来的气氛,只觉得自己这刚有些激动的起来的心情被泼了一盆冷水,看不上戏了,便对着中年人谩骂起来。
      中年人有些可怜的瞥了这几位公子一眼,这样的人在各州府道有家族庇护,当当地头蛇还好,在京中如此飞扬跋扈,迟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但还是藏下了情绪,嘴上恭顺说道:
      “莫急,莫急,诸位公子莫急,这就开始,这就开始!”
      二楼军鼓声停滞,几声轻柔的编钟金玉之声带起丝竹声动,悦耳的七弦琴在空中涤荡着,方才激烈紧张的氛围一扫而空,又轻松奢靡起来。
      几个奴仆提着箱子走上台,栾安宁心念一动,这箱子上面有孔洞,和自己昨夜看见的一模一样,偏头看向南佑黎。
      南佑黎也盯着那箱子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是人的话,莫不是将遇到天灾州府的孩子卖到富人家中做丫鬟奴仆?可若是如此,何必这么大张旗鼓的行事?”
      栾安宁心中暗暗着,虽说牙婆这行当是大栾法令明令禁止之事,可当今这种世道,边境战乱,天灾频发,人不如狗的世道,这种罪恶又怎能完全灭绝。
      但若只是购买丫鬟奴仆,京中几个有名的牙婆处便能买到些年纪方轻的少男少女,若是加钱,牙婆甚至能差专人负责调教,这种生意能登上这种台面?
      仅仅是一个开场,这中年人口中的乱东先生便想杀一个北荒王族为众人助兴,那这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样的罪恶?
      栾安宁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冥冥中也猜到了那个可能,只是天子脚下,如此肮脏滔天的罪恶,真的可能吗?
      中年人笑着走到箱子身旁,只略微躬身,那箱子上立着的厚实铁锁应声而落。
      木盖被中年人揭开,一个怯生生的身影显露了出来,这是一个女人!
      年岁不大,不到二十岁的模样,但生得娇小,栾安宁估摸着还没自己高,容貌姣好,楚楚可怜。
      她穿一件破旧的粗麻衣物,双手环抱着,畏畏缩缩的蹲躲在小小的木头箱子里,眼眶微红,带着泪水看着四周照不亮阴影的灼灼灯火,怀中抱着同样有些畏惧的一只白猫。
      “今日许多新朋友,不懂规矩,我便再同诸位说一遍,我家主人的本事大家也都看得出来,诸位贵客中也不乏几位知道我家主子的身份。”
      他眼光凌冽,带着腾腾杀气绕场一周,才接着徐徐说道:
      “诸位的身份凤羽阁都有登记!仅凭本阁的名字诸位也都知道我家主人背景,今日之事,但有一字泄露,不光害了我家主子,也难免连累诸位!请诸君共诛之!”
      他顿了片刻,看着下坐众人如寒蝉仗马,默不作声,又说道:
      “我也保证,说出今日之事者,不光能品尝到百千酷刑而不得死,你的亲人,你的家族,你的朋友也得被连根拔起!你要相信我家主人,有这个实力!”
      满座无言,这中年人的话说的轻飘飘的,但没有人怀疑他话语中的能量。
      纨绔子弟大多外强中干,你要是软弱,他便敢骑到你头上来屙屎,你若是强硬,那他们不过是一群纸老虎。
      中年人摩挲着手掌,却陡然笑了两声,说道:
      “不过我还是相信,诸位贵客掂量得清楚!话不多说,今日首先竞拍之物便是这个女子,此女子体内仙机深厚,沾染仙道因果不少。竞拍之后,本店会发给一张信纸,拍得此物之人可以写上要求,至于什么要求,诸位想必也心领神会!”
      他停了片刻,邪笑道:
      “但有一条,今夜之后,请诸位处理干净,本阁不负责代为处理!”
      “什么叫处理干净?”
      那持着“文道大兴”扇子的白袍“乌鸦”幽幽问了一句。
      “这些女子体内仙机深厚,有些更是偏远地域家族或是西秦南楚之人,也有着未来登仙的可能,若不处理干净,真成就了散仙,本店可不负责替诸位擦屁股!”
      栾安宁瞳孔皱缩,此事从头到尾,他到现在才全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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