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佑黎来的巧,却是好心办了坏事!本来还想脏李杞一下,谁知道佑黎来得太快了!”
“脏?”
南佑黎瞪大了眼睛,合着刚才不躲,就是想脏李杞一手?一巴掌接下来,你就吐血?我靠,这也太阴了。
“对啊,当街殴打皇室宗亲,本就是大栾律上明文规定的死罪,若没出事,齐王叔大可推脱是小孩子玩闹,不过要是给我打吐血了,恐怕齐王叔也挡不下来吧,何况还聚集了这么多眼睛,可惜了。”
“我说怎么今天少爷这么厉害呢,我还以为少爷转了性子。”
小燕奴说道:
“少爷,我去给你要杯水来,你等一会。”
“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出气,南叔叔不在京中,齐王党人可着劲的兴风作浪,如今北边战事虽停,但栾荒之战大栾兵甲伤亡无数,正是急需徭役的时候。”
“你说这话我倒是不明白了,怎么街头打架还能跟这些扯上关系?”
栾安平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倒有种病恹恹的憔悴美感。
“前月户部侍郎李槐连同兵部侍郎第五顾上疏,陇东大旱,收成甚少,各州府交不上课税,可用徭役替代皇粮田赋,参军者再补给银两,贴补家人,这样一来外可解北部兵源之困,内能使陇东百姓生息。”
“妙啊,这么做不是一石二鸟吗?你别说,这些当官的还真有两把刷子。”
“的确有两把刷子,两人都是齐王党人,前月只拿了草议,恐怕近几日便能拿出具体条陈了,如今南叔叔不在,陛下休养,此策若付廷议,必然能获得允准。如此一来,倒确实能完成二人分内工作,兵源足了,赋税也齐了,二人有政绩升迁。可是如此,陇南道恐怕几十年都不得安生了。”
栾安宁关子卖的极好,南佑黎饶有兴致的等着他的下文。
“书上有云:‘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来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来年无兽。诈伪之道,虽今偷可,后将无复,非长术也,便是说了这个道理,陇东地貌特殊,山川众多,土地贫瘠,青壮年尚且难以种植。如今的徭役替赋税之策,正巧能解决生计问题,陇东的青壮劳力也必将积极投身行伍,可若只留下老弱妇孺,田地谁来耕种?恐怕不暇三十年,那里就成了一片荒漠,李槐所提之策,看似解了燃眉之急,可长期以往,却会将整个陇东葬送。”
“为何会把陇东葬送呢?参军者给予银两补贴,我大栾军士一月军饷最低二两一钱,每月军饷也够平民百姓一家支出了!种不了田便不种了呗,安居乐业,日子没准比现在还好!”
栾安宁点点头,对南佑黎的话表示赞同,接着说道:
“那打完了仗呢?你要知道,军士是会死的,仗也是会打完的!陇东军士解甲之后呢?田地荒芜,恐怕连田塍都找不到了!开荒,再加上灌溉,育种,贩卖这些事农所必须解决的事项都要重头再来,五年都难以见到成效,那这五年的田赋怎么办?那时候,百姓不会花五年做一件看不见希望的事,背井离乡,迁徙别地是必然的!此计,是一条绝户计!”
南佑黎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其中的弯弯绕绕有许多疑惑。
“那……那他们看不出来这些吗?”
栾安宁冷笑了声,摇了摇头道:
“他们怎么看不出来?他们心里面跟明镜似的,只是上疏陛下直接减免陇东赋税,反倒成了无能的象征,绝户计便绝户计,等仗停了,陇南军士解甲归田,李槐早便升迁他职了,又和他何干?”
“那,那你今天……”南佑黎像想到了什么,兀自吸了口凉气,说道:
“你是想,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给出计策的人?”
“对,李槐,第五顾虽然都是齐王党人,但说到底,这计策都是为了自身利益,重伤皇亲贵胄,再怎么说李杞也难逃羁押,要较起真来,恐怕都能惊动陛下。李槐极其溺爱李杞,这便是能够钳制他的痛脚,有此一点,短期内李槐便不再敢胡作非为。”
南佑黎摸了摸嘴唇,有些不快,说道:
“安宁,你说这话时真是像极了那人,身上一股子不好闻的味道。”
南佑黎说完这话,小燕奴恰好双手捧着碗滚烫的新茶过来,一面水平上飘着几瓣杏花,如银湖上泛着几叶小舟。
小燕奴小心翼翼将茶递到栾安宁手里边,杯壁滚烫,烧的她洁白的手心处一片通红。
栾安宁看见她手心情况,看着那碗茶水热气升腾,也有些不舍。
“少爷,来,小心烫,路上飘进了几片花瓣,我替你挑了去。”
“不用,我这身体喝不了杏花酒,喝喝杏花茶过瘾也好!”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没有了李槐痛脚,陇东那边怎么办?”
“不知道!”
栾安宁喝了口“杏花茶”,长长的出了口气。
“我本来便是临时起意,这件事回头我去跟叶伯伯说便是了,他肯定有法子的。”
南佑黎点点头,却看见栾安宁一副醉酒的模样,佯怒道:
“呵,捡来的!怎么就给你少爷寻茶,不给我寻一杯来?”
“幼稚鬼,你要是现在咳血,我也给你寻一碗,没那富贵命,别得富贵病!”
“呵,你咒我!你坏透了你!”
两人又斗起嘴来,栾安宁边笑着望他俩打闹,边品手中满捧的那碗“春天”。
第53章 春天[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