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只是人内在失衡的表象,以人失衡的原因去分析,再用不同药性的草木入药,更能调和人体。这样来看,《医仙病论》定病症,《濒湖本草》定药方,比单列出几个通用的药方更为合适。浅薄之见,说出来供大家一笑!”
濒湖子站起身来,笑道:
“南相真是天纵奇才!老夫天赋平平,若南相能入医家,恐怕医道也不至于凋零至此,如今连个临仙人都没有!”
“此话我也说过,那时我便说过如果怀玉未启文心,恐怕如今都要成天仙了!”
众人大笑,濒湖子捋捋胡须说道:
“其实南相之言,实非本心,初心所在,说来简单,《百草录》虽数历编纂,但既不详尽,也谬误无数,我年少学医之时,遍历名山大川寻药,曾在西秦白麓山旁路过一个镇子,唤做明湖镇,去的时候还是繁华闹市,可等我在白麓山中采药一月归来,却发现昔日童稚黄发,尽成满山荒坟,真是令人唏嘘。”
“可是因为时疫啊?”南相问道。
“对,是因为时疫,可那场时疫症状轻微,与重风寒无异,只以医家必读的《医仙病论》来看,便有方子医治,倒也不是什么可怕的疫病!”
“那又是为何?”
“用药!西秦崇山峻岭,来往不便,疫病来得又急,镇中药房中几无存药,《医仙病论》里列下关于此种时疫的方子里,镇中药房只找到其中一方中的主药,便用了这个平常不用的方子。”
濒湖子叹了口气说道:
“朝开二两炙,帝休木三两洗去腥,祝馀二两切,以水一斗二升,先煮漆,减二升,内诸?,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
顿了半晌,叶裳青问道:
“朝开?”
“对,朝开花,此花一花两用,日出后摘下便是朝开花,日落前摘下就是暮落花,除了采摘时间之外,只有微弱的香味有所差别,但当此物入药,其药效却截然不同!”
“朝开祛疫,暮落杀人!”
南相倒吸口冷气,这其中缘由到此都能猜出大半。
“医者不通药理,错将药房中的暮落当朝开入药,又以大锅煎煮分发给小镇百姓,饮下此药者,断无生还机会。”
“那为何不在药柜上注明标记好呢?”
“朝开暮落花,只产于南楚,要经大栾再转运入西秦,三地语言文字都有差异,商贾也多不通药理,这才酿成如此惨剧!”
众人咋舌,都被这“一念误杀一镇人”的故事震惊。
“自那时起,我便立誓,要写一书,穷尽天下花草种木,甚至金石鸟兽,详尽药理,写清入药之法,编纂出天下通用的数字标记妥当。医者救人,也可杀人,但终不忍让医者仁心蒙受冤屈,这也是编纂此书的初心!”
南相垂手不言,将手上的一叠纸小心翼翼的码放整齐,轻放在身边的桌上,轻声道:
“濒湖先生若要寻珍罕草药,只管找我南怀玉,我定想尽办法为先生求药!”
他与濒湖子都是一类人,心系百姓的人。
但为良相,无论如何勤勉,终究只是造福一时百姓。
便是拟定新法,利国利民,也不过十代百代。
而编纂医书,却功在千秋,泽被万代!
第42章 医者仁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