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来是为了问厂督沈太师该如何处置，却没想到遇到这种情形，他也有点手足无措，厂督的命令，无人敢违抗。
“姑娘，请吧。”
沈长苏悄悄攥紧手心，“本就是我言之不当，应当受罚的。”
陈朝知道她身体刚好，再出去淋次雨，恐怕又要复发，知道她担心什么，陈朝还是心有不忍提醒道：“厂督尚未下令，姑娘并非毫无希望。”
言下之意，沈太师不是非死不可。
沈长苏亦知晓这个道理，点了点头，没说任何怨言就出去跪着。
姜池坐在屋里看书，虽然不至于生气的地步，他的心情的确也算不上明朗，外头阴雨连绵，雷声一会一起，多雨之际，最适合杀人。
他百无聊赖地在纸上点缀笔墨，今儿杀谁呢？
他笔一顿，撑把伞走出房门。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将沈长苏从头到脚淋湿透，好冷……
冷的浑身发抖……
哒、哒……
一双黑色的鎏金长靴出现，抬头，姜池冰冷的双眸倒映出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影。
“跟我来。”
沈长苏颤巍巍起身，跟在他后面，他只有一把伞，没有给她撑的意思。
走过悠长的宫路，远远窥见被浓浓雾气笼罩的上阳殿前，影影绰绰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爹爹……！
她踉跄一步，撞到姜池背上。
他回头看了眼，也没有半分要扶的意思。
听到动静，沈裕转过视线，却看到让他永世难忘的一幕。
他的女儿，紧紧抓着姜池的袖子不肯松手，似是祈求……
一股怒火轰然窜上头顶，他起身的刹那，意识模糊，整个人摇摇晃晃地摔到地上。
沈长苏再也顾不得姜池，跑上前搀扶爹爹，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却在她蹲下身的那一刻打在她的脸上，
左耳轰鸣，一时间天地的声音都变得混沌，爹爹张着嘴巴说些什么，她却一个字也听不清，只看到他严厉的神色，失望的目光……她做过的噩梦，一一成了现实，她最怕的场景，就在眼前。
“不孝女！不知廉耻！！竟与这种……”沈裕胸中的沟壑全部化为平地，堂堂太师，愤怒到只能说出最难听，最粗鄙的话语，“竟与这种大逆不道的阉人同流合污，沈长苏，你的脸呢！你丢为父的脸啊！！！”
他重重拍打，每一下都仿佛打在沈长苏的心上。
“爹，您先起来，地上凉，女儿扶您……”
沈裕却不管不顾，在雨中，他说的每个字都那么声嘶力竭。
“那封信，那封信……我认出是你的笔迹，我亲手教出来的学生，我如何不认得？可我不信，我当你是被那阉人胁迫，我向皇上求情，我要见你一面，要你亲口告诉我实情，沈长苏啊沈长苏，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咳咳咳！！”
“养你至此，却是不忠不孝，亲近小人！你叫我如何……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他的声音在上阳殿回荡，字字诛心。
姜池就站在不远处，撑着伞看着这一幕，不畅的心情终于在这一刻舒服了些许。
还是这种父女决裂的情形他喜欢。
第14章 养你至此，却是不忠不孝[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