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侧屋里燃着一盏光芒微弱的油灯，宝珠手里握着几个小瓷瓶，瓷瓶里装着退烧的药丸。
宝珠坐在床侧，伸手探上顾佳元光洁的额头，发现床上的少女已经逐渐退了烧，旋即微微叹气。
她侧着身子直直地打量着顾佳元。
二姑娘瘦了，也黑了许多，这一路上定是经历了不少糟心事，昏迷着的时候还蹙着眉头，怕是又做了噩梦吧。
宝珠伸手覆上顾佳元的眉心，纤纤玉指轻轻抚平顾佳元紧锁的眉头。
她缓缓起身，索性搬了个小木凳，径直坐在床前，嘴里絮絮叨叨地同昏迷中的顾佳元说这话。
看着躺在床上面如白纸的少女，宝珠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从她去青棠院伺候二姑娘开始，她只生过一次重病，正是侯爷为了偏院那位贵人将姑娘打个半死的那次。
待隔了几日二姑娘醒过来后，便转了性子。温婉大方，才华横溢，待人处世方面更是没得说。
记得自己刚签了卖身契被送入侯府时，那些教养的的嬷嬷曾训诫过她们这些小丫鬟。于是她心中牢记着主子就是主子，主子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不能忤逆的。
记得后来侯府里来了位从陵州乡下被寻回的嫡出二姑娘，大家都传言她性子野蛮，没有教养，平日里素爱打骂下人。
所以旁的下人为了不被分进青棠院，拿着沉甸甸的银子主动去求管事嬷嬷，而她自己，只是个乡下来的无依无靠的小丫鬟。
因没有向管事嬷嬷行贿，便被分到了青棠院。
记得刚进青棠院的那段日子，确实没少挨二姑娘的打骂。二姑娘是个性子急躁的，平日里虽然跋扈，却没有心眼。总会被春台院里那两位心思深沉的娘俩儿摆一道。
以至于后来险些丧命。
但是重病痊愈后的二姑娘性子却是出了名的好，心思也通透了许多。
春台院里的两位主子再也陷害不到她了，上京好多勋贵公子们多有痴迷二姑娘的，但都没被她桥载眼里。
只因姑娘心里装着一个人。
虽说姑娘口口声声以赔礼道歉为借口，但她总还是比二姑娘年长个两三岁的，知晓女儿家的心思。
喜欢一个人，即使嘴上不说，但情意总会从眼睛里溜出来。
后来顾老夫人和侯府当家主母的离世对二姑娘打击很大。
那段时间二姑娘整日将自己关在屋里以泪洗面她都切切实实看在眼里的。
后来姑娘终于想通了些，不过自此以后，她整日里早出晚归，大多数时间都是去城中的药馆奔波。
她也知道，二姑娘是为了调查顾老夫人的死因。
这些她都知道，但她谨记着主仆之别，所以不该问的从来不会多问二姑娘一句。
待主母夏氏的丧事办完后，二姑娘便将她打发了，临走的时候还塞了她好多的银两。
在她的记忆中，二姑娘活泼俏皮，口里时不时冒出一两句她从未听说过的词儿。
二姑娘还会给她讲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本子上的故事。
还会为她一个小丫鬟买新衣裳，买绣鞋。
可是那么一个鲜活的人，怎会成如今这副模样。
思及此，宝珠趴在床沿上又断断续续地呜咽起来。
宝珠抬眸望着床上躺着的少女，低低喃语着:“姑娘，都吃了药了，怎么还不醒呀?”
见床上的少女没反应，她哽咽道:“姑娘是太累了，想多睡些时辰吧。睡吧睡吧，我陪着您……”
她左一句右一句东拉西扯着，转眼间，大门外头养着的几只公鸡打起了鸣。
宝珠熬了一个通宵，眼下一片乌青。
第123章 苏醒[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