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说到这，宣凝才意识到一个关键点：“他为什么要刺杀我？”
她在京城的交友圈子并不算广泛，得罪的人，恐怕除了侯府也没别的。侯府现在的状况，自身都难保，才不会管她。
刺杀谢衡倒是有可能。
难道……
谢衡淡笑道：“你看水里有什么。”
随他话音落下，数名刚跳下去的护卫们就从湖中捞出了那个孩子，以及……几个口中衔着芦管、身上披着水草一看便知已埋伏许久的人。
那些人还想挣扎，却被护卫们点穴遏制住，通通甩到了岸上。
“他们想把你弄到水中后，引我主动跳下去。刺客隐藏在水下，岸上的人很难看得分明。届时我只顾着救你，定会腹背受敌。”
“这招真是，说不上是蠢是笨。”
弯弯绕绕了一大圈，看似是挺合理的，但关键这里都是谢衡的人，水底下藏人这事，恐怕也早被谢衡知悉。就算不知道，两人真落到水里了，岸边还有大把大把人会来救。
说白了，他们还是太低估谢衡现在的势力。
“那这些人，都是太子一党的？”宣凝指着地上的一排排人问。
谢衡摇头：“是云清帝。”
他在云清帝心里，已成了必死之人。
并不多做解释，谢衡移目看向那个趴在地上，即便已经被点住穴还要睁着眼恶狠狠瞪着他的孩子。
“小小年纪就做刺客，必是因家中困难。你甘心一辈子仅是如此？”
那孩子眼中的戾气反倒更盛了。
谢衡只瞥了眼，示意秦德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至于其他刺客，并没留下的必要，寻个合适的地方处决即可。
“你要放了那孩子？”宣凝颇有些新奇地问。
她以为谢衡并不会对那个孩子心慈手软，很可能会将其直接处理掉。
且不说谢衡能走到今天，一定是杀伐果决之人。
就是宣凝她自己，也未必会想着放过这孩子。
可以说她心狠，甚至是恶毒，但宣凝深知，这么点大的孩子就知道伪装成单纯的样子通过骗人的手段刺杀，以后就能伪装成向善的样子再度骗取别人的同情，成长为一个手段高超的恶人。
也许他真能被纠正好，但要纠正这样一个天赋级的恶人，试错成本太高。
宣凝对这样的人没什么信心。她宁愿将其一了百了地解决，免得日后再有更多人受其威胁。
“给他一次机会。”谢衡悠声道，“他是一把好刀。”
“可这刀看起来不好驾驭。”宣凝抿唇，突然笑道，“你比我善良。”
要是宣凝自己，她可能宁愿毁刀弃之，也不会给让这刀有生出异心或落到旁人手里的机会。
谢衡闻言眸色微动。
实际上，他也并不是很想留着这孩子。至少不是非留不可。
他只是……
说来虚伪极了。
他为的就是宣凝的这句善良而已。
前世宣凝对他的指控……他生生世世都忘不了。
她说他太狠，说“我只要你死”。
即便过了这么久，即便一切都不同了，谢衡每次想到这些，都会心尖剧痛。
所以他禁不住再虚伪些，想今世在她眼里，别再那么不堪。
他总是这样矛盾。
一方面，他想把自己最真实、最恶的一面展露给她看，另一方面，又总想对她伪装，伪装出良善的样子。
因为他既怕她会被真实的、不那么好的他吓跑，又怕她不够爱他——是那种不论他好坏，都刻入骨髓的爱。
那些伤太重，重得让他无法做到自信地认为宣凝一定永远永远都只爱他。
他患得患失，且深恐这一切只是大梦一场。
“那阿凝是喜欢会饶过一个孩子的我，还是喜欢...…会连续十年给自己亲外祖母下毒的我？”
半晌后，他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了来。
相当于是把自己的虚伪也一并暴露给她知道了。
说起来，十一年前他才七岁，是与这孩子差不多的年纪。
“你说什么傻话呢？”宣凝笑吟吟的。
谢衡转眸看她。
她依然在笑，似乎天光都因这一笑而黯然失色：“这世上只有一个你啊。我只喜欢你。”
她将他的手再度握得很紧：“滥杀无辜者才可恨，宣老夫人又不无辜。你总把自己想得很坏，这让我很心疼啊。”
她伸手捋着他耳边的随风而动的发：“就算你真的很坏，也没办法了。”
谢衡长睫微颤，轻轻垂下。
果然么……
眼前的人儿却在叹气，眸中笑意不减半分：“我已经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了，只能陪你做一双恶人——反正我也并非好人。将来若要遭雷劈，恐怕也得做一对烤焦的鸳鸯了。”
她语气娇俏，轻轻柔柔的风拂起她额前碎发，如柳条拂涟漪。
谢衡有些恍恍惚惚的，在心底稍稍松了口气，眉眼间溢出几分遮掩不住的笑意。
但……忧愁仍在。
前世她误认为他是恶人的时候，只是恨他。
从未有过爱。
那今生她对他的爱，真有那么纯粹吗？
宣凝凝睇着他轻蹙的眉，见他如锁薄雾的眸里染着深深的忧思，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不相信吗？”宣凝抬手抚着他的脸颊，手指在他泛红的眼尾轻轻抚过，却从指尖感受到了一抹温热的湿意。
浅浅的，好似风一吹就没了。
但还是烫得她心口闷闷的。
“我……”谢衡笑了笑，“相信。”
愿意相信。
宣凝咬住下唇，忽而茫然，不知该说什么。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能感觉到，他笑得有些勉强。
即便她每次撩拨他，他都会情难自禁。
但他在她对他的爱里，是没有安全感的。
她数次表明心迹，他还是心有疑虑。
是为什么呢？
今生她与他之间没那些不应该有的误会，她对他从一开始就目的明确。
她对他的喜欢和爱没有丝毫遮掩与隐瞒。
他在疑虑什么？
第126章 从未有过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