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宣侯爷眉头一竖，“啪”地将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掼，结果里面的热茶蹦出来，洒在了他虎口处，烫得他轻嘶了声。
宣辰一惊站起了身。
宣凝心里觉得好笑，但还是忍住了，故作着急地寻来了一个木制小药箱蹲到了他身侧，从里面拿出白布与药膏等物，作势要给他上药。
宣侯爷抬手一挡，沉声怒道：“不必跟我假意惺惺！你若是真的孝顺，就按我说的去做！”
宣凝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孝顺不孝顺当然是父亲说了算，可我不能让父亲带伤离开。我娘常言父亲性情豪爽，是难得的能人，可也会因性子急躁而伤了自己，要我多多心疼父亲。”
突然提到十多年未见的宋氏，宣侯爷沉默了片刻。宣辰听她提到自己的母亲，也有一瞬间的愣神。
见宣侯爷的手微微放松下来，宣凝便轻柔地拿过，用凉凉的药膏涂抹在他虎口处，动作仔细如在抹脸上的胭脂。可少女的指腹似乎有层突兀茧，动作再轻还是会有刮擦感。
“她说她此生或许都无缘再见到父亲了，我有幸能回侯府，就要代替她多照顾您，也算还了当年的恩情。”
宣凝像聊家常一样把宋氏曾对她说过的话吐露出来，屋中的氛围变得有些静谧又伤怀。
宣侯爷侧眸瞥了眼宣凝低头时乖顺的眉眼，不自觉想起了自己年轻时有红袖在侧，温柔添香的日子。
宋氏出生商户，按理说是没有机会认识当时的侯府世子宣侯爷，更没有资格嫁入侯府做侯夫人的。谁知突遭变故，宋氏的亲哥在一桩生意里被人陷害，举家锒铛入狱，而审理此案的人正是当年外派在江南做知府的宣侯爷。
宋氏年轻时容貌绝世，宣侯爷即便是在京城美人堆里长大的，也禁不住被她惊艳了，于是尽全力为宋家翻案，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事了之后，宣侯爷顶住压力，三媒六娉求娶宋氏。
宣老夫人虽看不上出身低微的宋氏，奈何儿子非她不娶，只能勉强应下。没想到宋氏嫁进来后，将府中上下都打理得服服帖帖，一年后就给她添了了嫡长孙，宣老夫人算是满意了，此事在当时也成了一段为人称道的佳话。
奈何好景不长，宣侯爷一次办完外差回来，竟带回了个当地知州家的刘姓庶女，说是意外让她有了身孕，要纳她为妾。事已至此，宋氏只能接受。好在刘氏性情温和有礼，两人以姐妹相称，虽说两碗水难端平，但一家人还算其乐融融。
谁曾想后来宋氏竟因嫉妒而在刘氏的吃食里下毒！刘氏差点一尸两命，宣侯爷大怒，便将宋氏休为妾室，让她去庄子里好好思过。
其实刚把宋氏送去不久，宣侯爷就有些后悔了。他偷偷派人去打听，想知道她认错没有，服不服软，可探子回来说，宋氏满心怨恨，不知悔改，甚至咒骂侯府全家，气得宣侯爷立即打消了念头。
此后多年他每每派人去探，得到的结果都是如此，让他失望至极，好感尽失，觉得宋氏早成了那等善妒的怨妇，不复从前的柔和静美。再加上刘氏始终温和柔婉，能力一点不比当初的宋氏差，宣侯爷愈发喜欢刘氏，慢慢就将宋氏淡忘了。
想起往事，宣侯爷的眉目间露出些许惆怅，他轻叹了声：“她真是这么想的？”
宣凝苦笑，杏眼蒙着一层朦胧的水汽，望着自己的父亲道：“她只敢想，不敢说。如果不是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自知时日无多，恐怕连我也不会告诉……”
“砰——”
她话音未落，一道杯盏落地之声乍然响起，扭头一看，是宣辰手里的茶盏一时没拿稳落在了地上。
第11章 涂药[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