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王宇文定邦起兵造反失败被楚一刀所带领的军队镇压,而父亲苏祈忠又被收押在牢狱之中的消息传回苏家之后,苏雅晴便再也在那座深庭大院中呆不住了,她除了为父亲的性命担忧,为长辈们造反的行为不解,为苏家的未来忧愁之外,便是对柳梦怀无比的思念。
她思念柳梦怀,思念得不得了。每当手指沾上琴弦,每当五音飞上青天,每当眼泪落在眼前,她便回忆起那个白衣胜雪的俊逸身影来。她忆起他抚琴时认真的脸庞,飞舞的指尖,还有清澈的眼神,那几百个时辰他衣袖间不变的淡雅清香,还有他说话时像泉水泠泠的声线……一切都令她无比的留恋和不舍,直到不思饮食,夜不成眠。
想到连从右相府离开那天都没有一段刻骨铭心,甚至是简短而敷衍的告别,苏雅晴真觉得对不起自己那日日夜夜的心心念念。更可惜的是,她的一切心事,始终未曾叫她知道。那日她呆坐着看他手写的琴谱,听母亲坐在一旁哀叹,苏家的命运将有多么悲惨难测,忽然就觉得人生这么这么短,这么难。
她才十六岁,前一个月还听父亲说今后将会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短短几十天后父亲便已在千里之外的大牢里,而她的母亲哭着告诉她,大概等到新的皇帝登上皇位之后,苏家造反的报应就会来了,上到年近古稀的祖父,下到一十六岁的她,苏家所有人都会死。
人生可真难啊。苏雅晴回想自己过去的这十五年,除了诗词歌赋便是琴棋书画,每一年从窗边的腊梅花绽出香气开始,又到重新打苞时结束,每一天从洗漱梳妆开始,又到沐浴更衣结束——一切是那么无聊!就像她从小就学的那本《诗经》一样,“关关睢鸠”之后永远只能是“在河之洲”,可当她长成了“窈窕淑女”,却没有人对她吟“君子好逑”。
她唯独有那几百个时辰里,觉得自己是自在的,是活着的,在柳梦怀身边,被他手把手地教着弹琴,学会操纵那琴弦和音律,让一切往日不敢想也不敢说的心思都随琴声而去……只有那几百个时辰,她才是自己,而不是苏雅晴。
可是那短短的几百个时辰,竟就这么断绝了,再也不能继续。她的人生也同这短短几百个时辰一样即将结束。可惜的是,那几百个时辰里她所有的心思,仍旧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苏雅晴不甘心,因柳先生而起的这些心思,怎么可以只有她自己知道呢,她的琴声只有他一人懂,她的心思何不也让他分享?至少等她香消玉殒之后,他也会有一段属于她的琴音,或喜或悲,总比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为此苏雅晴连夜赶路,磨破了双脚,也累得浑身酸痛,饥寒交迫使她一夜之间便憔悴不堪。可是这一切比起死亡,比起不被柳先生了解,都不算什么。
苏雅晴走得太累了,已经是筋疲力尽,她几欲跌倒之前赶忙扶住身边的一棵枫树,微弱而剧烈的喘息着。望着这片陌生又寂静的山林,她的眼里惊惶而迷茫,不知自己究竟能不能走出去,又几时才能到京城。
“驾!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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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荒野里的千金小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