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准确地说，是坐着一个小东西。
瑞卡差一点儿叫出声来。
床上的那个小怪物长着两只蝙蝠似的大耳朵，一对突出的绿眼睛有网球那么大。
瑞卡马上想到，这就是早上在花园树篱外看她的那双眼睛。
他们对视着。
瑞卡听到利奥的声音从门厅传来。
“我替你们拿着衣服好吗，克劳德先生和夫人？”
那怪物从床上滑下来，深深鞠了一躬，细长的鼻子都碰到了地毯上。瑞卡注意到他身上穿的像一个旧枕套，在胳膊和腿的地方开了几个洞。
“哦——你好。”瑞卡不自然地说。
“瑞卡·达尔维拉小姐！”那怪物尖声叫道，瑞卡想楼下肯定能听到，“波皮一直想见您，小姐……不胜荣幸……”
“谢——谢谢。”瑞卡贴着墙壁挪动，坐到桌前的椅子上，挨着在大笼子里睡觉的拉莫多。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东西对待自己像是崇拜明星似的。
她想问：“你是什么？”但觉得这听起来太不礼貌，就改口问：“你是谁？”
“波皮，小姐。我叫波皮，家养小精灵波皮。”那怪物说。
“哦——是吗？”瑞卡说，“哦——我不想失礼，可是——此刻在我的卧室里接待一位家养小精灵有些不太合适。”
客厅里传来了马奈尔太太虚伪的高声大笑。
小精灵垂下了头。
“我不是不高兴见你，”瑞卡赶忙说，“可是，你来这儿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哦，有的，小姐，”波皮突然又热切地说，波皮来告诉您，小姐……不好说，小姐……波皮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坐下吧。”瑞卡指了指床，礼貌地说。
没想到小精灵突然痛哭流涕，把瑞卡吓了一跳，他哭的声音很大。
“坐—坐下！”波皮呜咽道，“从来……从来没有……”
瑞卡仿佛听到楼下的声音变得有些结巴。
“对不起，”她小声说，“我没想冒犯你。”
“冒犯波皮！”小精灵更加哽咽地说，“从来没有一位巫师让波皮坐下——像对待平等的人类那样——”
瑞卡竭力在说“嘘”的同时作出抚慰的表情，领着波皮回到床上坐下。
波皮坐在那儿打嗝，看上去像个丑陋的大娃娃。最后他终于控制住自己，用他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敬意地凝视着瑞卡。
“你大概没遇到多少正派的巫师吧。”瑞卡想让他高兴一些。
波皮摇了摇头，然后冷不防地跳了起来，用脑袋疯狂地撞着窗户，嘴里喊着：“坏波皮！坏波皮！”
“别这样——你这是干什么？”瑞卡着急地小声说，跳起来把波皮拉回床上。拉莫多被吵醒了，发出一阵呼噜声，在笼子里高傲地看着他们。
“波皮要惩罚自己，小姐。”小精灵说，他的眼睛已经有点儿对在一起了，“波皮几乎说了主人家的坏话，小姐……”
“主人家？”
“波皮服侍的那个巫师家，小姐……波皮是家养小精灵——必须永远服侍一户人家……”
“他们知道你在这儿吗？”瑞卡好奇地问。
波皮剧烈地哆嗦了一下。
“哦，不，小姐，他们不知道……他们会杀了波皮的……波皮因为来见您，要对自己进行最严厉的惩罚。波皮将把自己的耳朵关在烤箱门里。万一给他们知道，小姐——”
“可如果你把耳朵关在烤箱门里，他们不会发现吗？”
“波皮猜想不会，小姐。波皮总是为一些事惩罚自己，小姐。他们让波皮这样做。有时候他们提醒我应该更厉害地惩罚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呢？不逃走呢？”
“家养小精灵必须由主人放走。可主人永远不会放走波皮……波皮将在主人家做到死，小姐……”
瑞卡目瞪口呆。
“要我在这儿多待四个星期，我都觉得受不了。”她恍惚地说，“这样比起来，马奈尔一家还算是有些人情味的。没有人能帮你吗？我能帮你吗？”
瑞卡几乎立刻就后悔她说了这句话。波皮再次感动得呜呜大哭。
“拜托你，”瑞卡紧张地说，“小点儿声。要是给马奈尔一家听到，要是他们知道你在这儿……”
“瑞卡·达尔维拉问她能不能帮助波皮……您的仁慈，波皮以前还从未了解……”
瑞卡感到脸上发烧，这个小家伙说得倒像是认识自己好久了一样，忙说：“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说的，我一点都不出名。我在阿森特奇连年级几百名都排不上，第一名是查理，他——”
但她很快住了口，一想起查理她就感到痛苦。
“瑞卡·达尔维拉这样谦虚，”波皮崇敬地说，两只大圆眼睛闪着光。“第一学年就打击了那些人。”
“黑魔法势力？”瑞卡说。
波皮用手捂住耳朵。
“对不起，”瑞卡马上说，“我知道许多人都不喜欢探讨——我的朋友爱丽丝……”
她又停住了。想到爱丽丝更让人痛苦。
波皮凑近哈利，他的眼睛大得像车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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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报信的波皮[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