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极为讥诮:“臣女原以为国师与君上是兄弟同心,这君上缠绵病榻,您却还全能往那龌龊事儿上想,莫非国师是身子某处不行……哦不,某处抱恙,也想请臣女前去替您医治一番?”
这话倒惹得兄弟俩的表情一阴一晴,弟弟东嵘三是气得猛拳紧握,哥哥东嵘川却笑得合不拢嘴:“咳咳……哈哈!”
华谣似乎已经听到了东嵘三狠劲握拳的声音,又及时在打个巴掌之后,笑嘻嘻地赏了东嵘三一个甜枣:“但您若不是,就怪臣女过分关心国师玉体了,臣女向您赔罪。”
“哼!”东嵘三从喉咙和鼻翼间同时挤出一声冷哼,朝华谣的方向猛地一甩长袖,喝骂道:“装神弄鬼,乌烟瘴气!”
华谣却是笑靥如花,刻意将那反话当作好话听,故意惹东嵘三生气:“原以为国师如此骁勇,是彪悍不已的武将,没想到,国师成语用的不错,臣女拜服。”
东嵘三眼中似乎要燃起一团如火的怒焰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边走边气鼓鼓地说道,“臣弟告退!”
对着东嵘三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华谣竟和东嵘川同时相视一笑,东嵘川给自己提了靴,便朝正殿走去:“你随寡人来。”
华谣垂首应允,两人一并到了正殿,东嵘川落座长榻之上,拉华谣坐在榻旁的木墩之上,并挥手摒退左右,且将门窗严锁。
华谣见现在的氛围轻松且安全,才缓缓放下心来,朝东嵘川讲道:“方才臣女见国师眼神毒辣,且不怀好意,臣女便觉得,应当将他支走,再行为您仔细诊治。”
东嵘川眼里有对华谣的欣赏,兴味盎然地对华谣轻笑,信手又提了一坛酒上桌,给华谣倒了满满一大碗,粗犷的待客之道倒令华谣有些无所适从。
华谣没去看那一碗酒,而是也兴味盎然地看向了东嵘川,她悄声问道:“不过,从您神情的微变来看,您是真的没病?”
“对,寡人是装的。”东嵘川又一轻笑,猛地饮了一碗烈酒,对华谣的疑问供认不讳:“但你也不赖,你那句‘君上无病无灾,君上无虞,寡人倒还真以为你是看出来了寡人装病,直到你用梳篦来给寡人梳头。”
原来,华谣在东嵘三面前所谓的“桃木梳篦疗法”根本是华谣顿生的巧计,联合东嵘川在逆臣面前合演了一出好戏,只为自然而然地将东嵘三支走,其实华谣哪里是在用梳篦给东嵘川治病,分明是用梳篦在东嵘川的发顶像用笔写字似的比划,她以梳篦作笔,在东嵘川的发顶,写下了这样的几个字——
“国师意图不轨,请君上快让国师离开。”
而这才是构成华谣紧握着梳篦在东嵘川头上左一下右一下、横一下竖一下比划的原因。
“关键时刻,臣女只得出此下策,但似乎,有欺君之嫌,还请君上宽宥。”华谣也略含歉意地笑了笑,“但话说回来,臣女不知是否该问,您为何要装病?”
“钓鱼。”东嵘川又一轻笑,方才那口烈酒的酒珠还顺着他的络腮胡子往下滑,但他却不紧不慢地又在酒碗边摆了一个棋局,摆完了一个奇特的棋局以后,才又抬头对华谣说道:“博弈。”
“钓鱼?”华谣双目盈满疑惑,柳眉也拧在一处,“博弈?”
“鱼只有放松警惕后,才会上钩。”东嵘川把酒碗朝华谣推近,又仔细地端详起自己方才摆的棋局来,“棋也只有一步步诱对手以为自己胜利,才有可能在他毫无意识的瞬间,吃掉他所有棋子。”
“您的意思是……”华谣生性聪颖,一点即透,她当即就想到东嵘川所言,恰恰是说的对待他那早怀不臣之心的弟弟的治乱之策,“千百般的纵容,成就千万人的大事?”
“不错,你很是聪慧。”东嵘川眼里又燃起赞许之色,但转瞬即逝,反而在他看似凶恶的眉眼间,显出更多对华谣的担忧,“但可能,接下来,还要委屈你了。”
华谣见东嵘川再三推来酒碗,好不容易准备鼓起勇气一饮而尽,但听了他末尾的半句话,却惊得酒碗落地,杏目圆睁:“您这话的意思是……”
东嵘川见华谣似乎已经猜到他话中的含义,就又无奈地点了点头:“依寡人对东嵘三的了解,他该是对你有意。”
“不是吧?”华谣霎时哭笑不得,“国师这么贱?!我这么骂他,他还……”
刚要在东嵘川的面前辱骂东嵘三,华谣就意识到自己身在异国,面对的是异国君上,如此言语,实在无礼,就又赶忙谦逊地垂首:“臣女失言,君上恕罪!”
“无碍。”东嵘川哑然失笑,但也心觉华谣这妮子有几分可爱,“他不是贱,他是喜欢掌控一切不愿意被他掌控的事,以及人。”
“你们的贞仪公主嫁给寡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很遗憾的是,你这样聪慧漂亮,又是个女流之辈,竟然也随她来了我们丰尧……”东嵘川的言语里,摆明是对华谣极尽的同情与惋惜,“若寡人没猜错,不出三日,他自会强娶于你,将你终生扣留在丰尧,任他摆布。”
“可臣女……”华谣一时语塞,脑海里竟然莫名浮现出曲舯弈为她挡了黎嵘一刀的情境,更脱口而出一句:“臣女有婚约在身!”
东嵘川偏头问道:“哦?你已被指了人家不成?”
华谣心里想着曲舯弈,心绪有一时的紊乱和迷离,回神之时,更是口不择言、闪烁其词地应答道:“是……是!臣女早已被指了人家!”
一眼探玄机,无意惹风波[2/2页]